于是柴安风笑道:“孟老将军别来无恙?看老将军气色不错,晚辈也是深感欣慰。老将军请看,这里都是受过你的恩德之人,今天都聚集在这里,专程过来祝贺老将军化险为夷呢!”
刚从暗无天日的刑部大牢里出来,孟宗政的眼睛还有些没有适应外面强烈的光线,眯缝着眼睛扫视一圈,见在场的大多都是熟面孔,便拱手道:“多谢诸位,多谢诸位了。”
众武将无不答道:“哪里的话?老将军是我们的恩人,迎接老将军出狱,也是我们的一片孝心……”
“好了,大家就别客套了。”柴安风心中喜悦,“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来、来、来,我这就在天香楼摆下筵席,给老将军洗尘压惊,顺带着一同把酒言欢,大家一起去,都去,都去!我们来个不醉不归!”
众人正在说笑之间,忽然一阵阴风刮来,原本身子十分结实的孟宗政身子猛然一摇,就往一边偏去。
孟银屏见状大惊失色,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把扶住父亲,刚要询问,却见父亲身上那一件湖蓝色的褂子上,不知何时已染上了一片鲜红的颜色,而这颜色的核心,竟是一支乌黑发亮的短矢!
再往孟宗政脸上望去,却见他显出明显的痛苦表情,原本还很红润的面色,“刷拉”一下变得极为惨白,仿佛被瞬间抽走了全部心血和气力。
孟银屏又是心疼、又是惊吓,摇着父亲的身子,扯着嗓子大喊:“爹爹!爹爹!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孟宗政嘴巴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怎么也讲不出声音来,须臾眼睛用力一闭,便昏了过去。
孟银屏更加焦急,带着哭腔放声大喊:“爹爹,你醒醒,你醒醒呀!”
柴安风也是急得慌了神,伸出手就像去拔那根死死插在孟宗政胸口的箭矢,可他尚未动手,便听郑婷儿在旁提醒:“相公小心,你不是
医生,不要乱动。箭矢上也有可能上了毒药,可别乱动啊!”
这话提醒了柴安风,抬手一直路边停着的一辆板车,立即命令黄有功:“你,快把孟老将军送到崇义公府里去。临安城里有名的、没名的医生、郎中,全都给我请来,谁要是能救活孟老将军,我重重有赏!”
黄有功也知道情况急切,不敢说半个字的废话,连这辆破板车的主人是谁都懒得去调查,推着板车便来到众人跟前,帮着孟银屏将孟宗政抬上了车。
“你手脚轻一点,可别颠坏了老将军。”柴安风又嘱咐了一句,就要同郑婷儿、孟银屏一道护送孟宗政回府。
不料郑婷儿却道:“你跟着来干什么?留在这里,把凶手找出来!真是混蛋,老娘花了那么多的钱,好不容易救出来的孟老将军,就被他这么暗害了!混蛋!”
“你可要小心了!可别半路又着了别人的道!”柴安风叮嘱道。
“知道了,你办你的事。”
柴安风又叮咛了一句,扭过头来便问:“谁?你们谁看清楚了?到底是哪个混蛋在放冷箭!”
“就是,是谁!给老子出来!”王强跟着龇牙咧嘴地乱叫,满脸的横肉都仿佛要从皮肤下面爆裂开来,两只眼珠瞪得浑圆,几乎就要喷出怒火来。
在场的将领,都是血里、风力拼杀出来的战将,遇到再危险急迫的事情,他们都能处变不惊。可现在受了重伤的,乃是一手提拔了自己的孟宗政老将军,顿时让这些粗人恨的牙关直咬,恨不得立即就将凶手撕成碎片!
然而宋朝的制度是以文制武,要是没有枢密院或是兵部的命令,那武将就连一个兵都调动不了,否则这些人真敢这就把手里的队伍拉出来,就算要把刑部大牢周边的房屋全都拆了,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个暗杀孟宗政的凶手给拖出来!
这些武将空有一腔热血,却是无处喷洒
,让他们恨得、气得、憋得咬牙切齿,还有几个一口气咽不下去,扯着嗓子痛哭咆哮,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自打穿越到南宋朝之后,柴安风也算是见过一些世面了,瞧着现在的场面,禁不住提醒自己:冷静,冷静,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要冷静。
于是柴安风高声大喊:“肃静!肃静!大家都听我讲!”
可是他身边嘈杂无比,柴安风都听不清楚自己嘴里说出的话。
这怎么得了?
柴安风咬了咬牙,见刑部大牢门口摆着一口巨大的、预备灭火使用的水缸,便上前两步,举起一块大石头,“咣当”就把这口大缸给砸碎了。缸里的清水顿时奔涌而出,溅得满地都是,将众人脚上的鞋子、靴子全都淋湿了,也同时让众人的怒火略微地冷静了一下。
见众人稍稍平静下来,柴安风赶忙说道:“大家不要慌张,孟老将军已经被我送到崇义公府里医治了。孟老将军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够化险为夷的!”
众人听了他的话,心情又稍微平复了一点。
只听柴安风又道:“我们要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孟老将军要救治,凶手也要捉拿!郭守明何在?”
郭守明听了,下意识朗声答道:“末将在!”
这话刚刚出口,郭守明就后悔了——我是皇城司提举,按理说只听命于圣上一人,别说是枢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