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柴安风脸上挂上了比汉江上的雾气更加浓厚阴暗的神色。
一旁的苏南雁看了,还以为是船夫的话得罪了柴安风,便斥道:“嘿,你好好撑你的船,少废话!”
被盐帮大小姐训斥了一句,那船夫不再敢多嘴,低声答应:“是。”
这个盐帮的船夫也不是信口胡说的吹牛鬼,驾船水平果然高超,一艘不大不小的木船在他的操控之下,在无数新胜的金国战船的夹缝之中闪转腾挪,不一刻功夫便已在襄阳城头靠岸。
船上的孟银屏心急如焚,根本来不及等待船舶在码头岸边停稳,便一个箭步跳上了河岸,快步往襄阳城里跑去。
孟银屏的心思,柴安风是再了解不过了,随口嘱咐苏南雁命令停泊在襄阳码头的盐帮小船立即去江上救人,便也跟着孟银屏快步跑去。
苏南雁见了有些嫉妒,高声在柴安风身后喊道:“嘿,我说柴爵爷,人家着急忙慌的,是去救他的爸爸。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是去救你老丈人吗?”
小妮子吃醋了。
话说,柴安风穿越到南宋以前,只有舔别人的份,还真没被这样醋意十足地舔过。
别说,被舔的感觉——还真不错!
不过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柴安风站住了脚步,略显做作地轻咳两声:“你说什么呢?孟宗政是朝廷柱石、樊城是大宋屏障、完颜合达是心腹之患,要不赶紧处置,保不齐事情越闹越大,那就不好了。我着急,为的可是家国天下的大事哦!”
按照后世的说法,柴安风这几句话无疑是占领了道德制高点。
而盐帮虽然同大宋朝廷不对付,可素来以“爱民报国”为口号,柴安风摆出这么高的姿态,还真把盐帮大小姐苏南雁堵了个哑口无言。
见状,柴安风又添油加醋了一句:“南雁,现在不是使小性的时候,盐帮的船你
先安排一下,日后自然还有你大显神威的时候。”
柴安风许下的诺言,不知放空多多少次,可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一回他确实没有胡说。
安抚住了苏南雁,孟银屏已然跑远了,柴安风料定她必然是上城墙去找哥哥孟珙和皇帝赵昀了,便也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登上襄阳城墙,果不其然,孟银屏正气喘吁吁地同赵昀和孟珙讲话。
柴安风快步上去,尚未开口,便听盐帮帮主苏知鱼道:“爵爷,你没受伤,我可总算是放心了。”
如今盐帮的存亡,很大程度上维系在“崇义号”的生意身上,要是柴安风死了,“崇义号”一多半也会灰飞烟灭,盐帮自然也就跟着烟消云散了。因此苏知鱼关心柴安风的安危,便也顺理成章了。
柴安风笑着摆摆手:“没事的。金狗完颜合达虽然大军来袭,可樊城还是固若金汤。不过解樊城之围,或许还要盐帮大力协助,还请苏帮主不要推脱。”
苏知鱼听了眼前一亮:盐帮虽然不受朝廷待见,却也是大宋子民,配合官军抗金自然是责无旁贷,而一旦盐帮能够在此役之中立下大功,那朝廷或许能够论功行赏,招安了盐帮,那盐帮帮众也总算是得了正果。
于是苏知鱼赶忙拱手答应:“是,听凭爵爷,还有皇上调遣!”
这时孟珙却道歉起来:“爵爷这次身犯险境,全是我父子之过。如今父亲被困樊城,不能当面致歉,还请先受孟珙大礼。”说着,孟珙便拱手一揖到底。
孟珙在南宋朝异常窝囊的军事史上,可以算是不多的亮点了,能在他这里赚上一份人情,可以说是一份宝贵的财富了。
因此柴安风听了这话,伸手先将他扶直了身子,刚要开口客气两句,那边孟银屏却已经沉不住气了。
只听她带着哭腔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这
里说这些废话,还不赶紧商议对策!”
说着,孟银屏横移了两步,“噗通”一下跪倒在皇帝赵昀面前:“皇上,小女子求圣上快下旨意,调动大军解了樊城之围,也好搭救我爹爹出来……”
皇帝赵昀是个不经事的,见状竟吓得退了两步:“这个……这个怎么办?我不知道啊!”
柴安风将孟银屏搀扶起来,安慰道:“银屏姑娘不要着急,这事还得从长计议,是仓促不得的!”
孟银屏已是急火攻心了,一甩手挣脱了柴安风,蹙着眉毛埋怨道:“不着急,不着急,你说得轻巧!那完颜合达是有备而来,天知道他什么时候就要强攻樊城了。总不见得就这样放着樊城不管,当缩头乌龟吧?”
柴安风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樊城是必救的,孟老将军也是必救的!可完颜合达可不是好对付的,要是我们部署不周密,那不就相当于去送人头吗?”
“送人头”,那是后世电子竞技里的说法。
这说法虽然新潮,却也十分形象,说得连孟银屏也不住地点头。
这边赵昀也忽然想起了自己应有的“天子威严”,清了清嗓子:“嗯,嗯。柴爱卿说得好,樊城和孟老将军都是必救的。只是……只是……”
话不过三句,赵昀就漏了怯:“只是……只是朕不懂军事啊!你要我下旨用兵,我也不知旨意应该如何写啊……对了,苏知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