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一边走到城墙边上,眯缝起老花眼隔开汉江江水极目望去,果然见原本高挂在樊城城头的大宋红色旗帜,已经改成了大金国的黑色旗帜!
古代朝代讲究五行互生互克,均以“金、木、水、火、土”
五行作为朝代的循环更替的依据。比如宋朝以继承唐朝为傲,故而以火为德,旗帜、军服都是红色,宋朝也被简称为“炎宋”。而金国则取“水克火”之意,以水为德,旗帜尚黑。
且不论这种相生相克的关系是个什么原理,对于社稷长治久安有什么作用,反正至少能够说明天道已经发生了变化,那人间自然也要改朝换代了。因此这种事情是绝对马虎不得的,尤其是在前线,没有军令胡乱挂旗,那就同谋反无异。
孟宗政看到这一幕,心已凉了半截,却还不敢相信樊城刘世兴是真的反了,蹙眉道:“刘世兴是怎么回事?吃醉酒昏了头吗?来人呐,给我擂鼓为号!”
立即就有专司传令的军官上前半步、答应一声,随即转身退下,领着麾下军士“咚隆咚隆”擂响战鼓。这战鼓用最好的蒙皮缝制,鼓声威武雄壮、响彻四方,兼之擂鼓的军士训练有素,鼓声又响亮又干脆,隐隐之中还颇有点节奏。
柴安风虽然听不懂这鼓点里的名堂,却也知道古代军队里面没有有线电话、无线电台,更没有什么卫星通讯,用人力传信太慢、飞鸽传书又太不靠谱,所以经常用擂鼓、鸣金为号,用来沟通各个部分。
按理说樊城听见襄阳的鼓声,樊城必然是要有所回应的。可没想到樊城那边却是偃旗息鼓,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襄阳这边擂鼓擂得带劲,樊城那边却毫无回应,就好像是说相声的逗哏说得热闹,捧哏却是一言不发,让本是主角的逗哏异常尴尬。
就这样擂鼓了一阵,孟宗政的脸上是越来越难看,终于不耐烦地呵骂了一声:“别敲了,老子听得心烦。娘的,刘世兴这小子是真反了啊!”
军队里面从上到下,本来就是一群粗得不能再粗的粗人。指挥率领军
队,自然也体面风雅不到哪里去,时不时地蹦出几句粗言秽语本是常态。
可现在皇帝却在军中,孟宗政不敢过于放肆,又想到樊城反了乃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吓得孟宗政“噗通”就跪在皇帝赵昀面前,口中喃喃道:“圣上,樊城刘世兴谋反!老臣守土有责,在圣上面前闹出这等不体面,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赵昀这个小皇帝是个不经事的,遇到这样的大事瞬间变得手足无措,“这个”、“那个”了好一阵,就是没有半点主意,
柴安风见状,赶紧插话:“孟老将军何须如此?刘世兴反叛也不是你的本意,或许治军上有些偏差,没有发现线索,不过责任也罪不至死呀!”
皇帝听了,立即附和道:“对,对。罪不至死、罪不至死!”
柴安风又接着说道:“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去追究谁谁谁的责任,而是要迅速敉平叛乱,收复樊城。只要孟老将军能够迅速收复樊城、擒拿刘世兴,那就相当于替朝廷祛除了一个隐患。我看功似乎还要更大于过呢!皇上,你说对不对啊?”
皇帝赵昀又点头道:“对,对。功大于过、功大于过!”
柴安风还真是巧舌如簧,三言两语之间便将孟宗政的责任推了个一干二净,同时还得到了皇帝的首肯。
一旁站班的将佐大多都是粗人,只知道有了皇帝发话,孟宗政一时半刻是死不了了,无不松了一口气。只有孟宗政的儿子孟珙、女儿孟银屏知道,全靠着崇义公柴安风居中回旋,父亲才能暂时不被追究责任,禁不住感激起柴安风来。
尤其是孟银屏,方才就对柴安风颇有几分好感,现在又知道柴安风不仅伶牙俐齿、能说会道,更是隐隐之间救了父亲一命,已是忍不住有些欣赏、喜欢起面前这个貌不惊人的崇义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