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群恶鬼吃得正香,柴安风也不觉肚子里空落落的,便下令:“黄有功,他们都吃饱了,我们也该饿了。这就做我们自己的饭吧。今天情形与往常不同,就把车上带着的所有肉、菜全部做好了吃了吧!”
黄有功一听今天要美美地吃上一顿,心里立即乐开了花,蹦蹦跳跳地就下去传令了。
倒是苏知鱼多长了个心眼,亲自领人去寻找水源,又命妹妹苏南雁就蹲在几个锅子旁边监视,唯恐有人暗中下毒,害了这一行人。
方才柴安风请饥民们吃的,都是些堪堪能够吃饱的粗陋食物;而现在取出来的,却是南宋时候少见的腌菜、熏肉、咸鸡、咸鱼等食物,又经崇义公府里几个有能耐的厨子精心烹调一番,顿时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那些灾民方才吃了个八九分饱,虽然肚子里已经剩不下多少空间了,可依旧是一个个眼冒凶光,恨不得立即就扑上来,把新做下的饭一扫而空。
苏知鱼江湖经验丰富,眼看事情不妙,立即起身喝道:“尔等作甚!”
正捧着饭碗吃饭的崇义公府的家人们,听了苏知鱼这样的呼喊,压根不用下令,不约而同地放下饭碗,齐刷刷站起身来。
尤其是领头的黄有功,长得又高又大,鹦鹉学舌般高声了句:“尔等作甚!”就好像是天上的雷公下凡,正在打雷呢!
这些人都是世代跟着崇义公的家奴,对柴家是无比的忠诚,又被柴安风用黄金、白银、铜钱喂了个饱,更对柴安风多了几分崇敬。有了这样的底子,柴安风便让他们先是做工,后又跟着武艺高强的苏家兄妹练习武功。
几个月下来,这群人已然是脱胎换骨,别说是动武了,就是站在那里,就好像是天兵天将下凡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那群饥民见状,早就被吓得破了胆,眼中的凶光就好像是被吹熄了的蜡烛,只留下一缕
灰蒙蒙的浊烟而已。
这时又听苏知鱼安抚道:“诸位,诸位。我们赵相公和柴大官人仁慈,不是不给你们吃东西。一来你们饿久了,肠胃弱,吃些粗粮才能固本;二来你们刚吃饱,要再往肚子里塞,就怕把肚子给吃坏了,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话音刚落,方才出头说话那老者便又起身说道:“是啊,这位官人说得没错。年年饥荒都有饿死的人;又年年饥荒都有撑死的人。大家都悠着点,今天这顿饭好歹是救了条命回来了。”
这老者在饥民当中也算是有些威信的,此言一出,终于安抚下了众人情绪。
那边柴安风听了,扭头在皇帝赵昀耳边低语:“赵相公,我看这个老头子倒是个明白事理的人,说话也还中听,不如请他过来问问,探查一下民情如何?”
赵昀想了想,便也答应了。
于是柴安风便以过来饮茶的名义将这老人请了过来,开口就问:“老人家,刚才得亏你说了句话,否则非闹出什么纠纷来了,我这边先谢谢了。却不知如何称呼?”
“我姓孙,这里来的,都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村里老小十有八九都姓孙。”老者答道。
“原来是孙老先生。在下有礼了,我请你过来是想问一句,我们做的饭,还算好吃吧?”柴安风一边说,一边伸手递一杯热茶。
老人接过柴安风递过来的茶,吹了吹热气,饮了口,点了点头:“我一个老村夫,当不起‘先生’两个字。饭菜倒是好吃得很,老头儿替全村老小先谢过几位相公了。可是这里的饭菜再好吃,也没有家乡的饭菜好吃啊!”
“这话在理。出门一里,不如家里嘛!什么东西都是家里的好吃,再好的饭馆的手艺,都不及家里老娘、老婆的手艺不是。”柴安风赞同了一句,“不过话是这样说……方才听老人家的话,似乎是从湖广那里过来的?湖广
那边离这里少说也有一千里地,您老大老远的跑来做什么?”
“我们也不想来啊,可要是留在家里,就非得饿死不可了!不到万不得已,谁肯背井离乡?”孙老头叹息道。
“照老人家这么说,似乎湖广那边的灾情还不轻咯?”柴安风问道。
孙老头又喝了口茶:“别的地方我是不知道,可我们那片几处州县,真叫一个颗粒无收啊!今年夏天就是一场大旱,老少爷们挑水、挖井,好不容易田里有了些收成;没成想菜花汛一到,竟将这几棵庄稼全都大水冲走了!唉!真是千里泽国、饿殍遍野啊!要不是我们这里也是开化的地方,否则非闹出人吃人的惨案了!”
“你胡扯!”赵竑打断得有些粗暴,“我听你是在胡扯!要是寻常小灾我还相信,根本不可能有这么严重!还什么饿殍遍野,还什么人吃人?大宋朝锦绣河山,在你嘴巴里,都成了什么了!”
那老者倒是好脾气,打量了年轻的赵昀几遍:“这位相公,瞧装扮、听口音,大抵是临安城里的达官显贵吧?那您老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我们那边的官府已经下了严令,说是不准灾民外出逃荒乞食。老头儿我也联络着几个相邻宿老,去州县里求过情。可官府说了,今年新皇登基,正是风调雨顺、莺歌燕舞的时候,怎么能让饥民出去扫湖广官府的脸面?”
“所以说你这是在胡扯!既然官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