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笑容:“何事?我也不知道何事。是史相国代朕拟的旨意,要我传你过来问几句话。”
听到“史相国”这三个字,柴安风眉头一紧,嘟囔道:“史相国?就是史弥远吧?怎么又是这厮?真是阴魂不散,有完没完了?”
赵昀若有似无地听了去了几个字,随口问道:“怎么?爱卿对史相国颇有微词吗?”
“不,没这回事……”柴安风矢口否认,倒也不算是在说谎——他对史弥远怎么能叫是颇有微词呢,分明是深恶痛绝才对吧!
“我只是在想。皇上乃是天下共主,有道是‘民不知则问官、官不知则问君’——”这句话是柴安风从刘宝
瑞的相声里听来的,“就算史老相公资格再怎么老、地位再怎么高,也没由来替皇上下旨吧?”
“嗳!”赵昀摆摆手,“话不能这么说。朕初登大宝,朝廷事务都不熟悉,要不是皇太后垂帘听政、史相国老成谋国,这天下岂得太平?”
柴安风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下去,然而在皇帝面前给史弥远下一下眼药还是很有益处的。因此,柴安风斟酌着语句说道:“史老相公固然是一片好心,可皇上遇到事情也应自己拿拿主意,又或者听听旁人的意见,比如方才那位真师傅,我看遇事问问他也不错。”
“师傅什么都好,就可惜啰嗦了些,就怕我问一句,他便有一百句等着我,唠唠叨叨说个没玩,听得我耳朵里老茧都长出来了。不过师傅到底还是好的,爱卿的话我记住了,有时问问师傅也是好的。”
柴安风满意地点点头,话锋一转又道:“说起来皇上真的不知道召我来为的是什么事吗?史老相公的不对了,多少也得知会皇上一声吧?”
皇帝想了想,方才答道:“似乎是说过的……好像是爱卿昨天在临安城里弄出什么热闹来了。官府、禁军、皇城司都没管,史相国听说了气得不行,因此才下旨招你过来问话的。”
果真是这么回事!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柴安风从公府里来皇城的路上,就不断盘算着怎么把昨天的事情给支吾过去,可潜意识里却指望着这次进宫并不是为了解释昨天那场骚乱的。然而事与愿违,眼下他身处宫禁深处,就是被史弥远用了无法拒绝的皇帝的名义,召他过来解释一切的。
事到临头,再怎么准备,都显得有些徒劳,现在的柴安风心里真好像是有十五个水桶不断地晃悠——整个一个叫七上八下,脸上都禁不住渗出冷汗来了……
也不知赵昀是不是看出了柴安风的窘迫,咧嘴一笑道:“我看史相国这是小题大做了。不就是出
门打了一架么,不是连人都没死一个嘛!有什么大不了的?爱卿放心,我就假装申斥两句,你服个软、认个怂,这事就算过去了。”
“哦?这么着能成吗?”柴安风眼光一闪。
“当然能成!朕是皇帝,金口玉言,说什么就是什么!更何况还有太后给你撑腰呢!”赵昀拍着胸脯说道。
“太后也能给我撑腰?”柴安风眼光又亮了两分。
赵竑笑道:“那当然了。太后跟朕说话,句里头就没有不说你好话的。常常指着朕这龙袍、窗纱、帘布……说这都是‘崇义号’里做出来的东西,价钱比以往的贡品便宜得多,质量又好得多。说我宗室贵戚里能出爱卿这样的人才不简单,要朕多多关照呢!”
听到这里,柴安风才真的放下了心。
皇帝的支持固然可贵,可眼下的朝廷里却不是皇帝说了算。
那谁说了算呢?
一个是宰相史弥远,另一个就是杨太后了。
史弥远,似乎对柴安风颇有些不满,柴安风也懒得搭理巴结他;杨太后,听上去似乎对自己的印象还不错,并且同姐姐柴念云关系不错,倒是一个可以暂时依赖的势力。
反正眼前的局势,貌似史弥远和杨太后是同气连枝,一起拥立了年幼无知的赵昀做了皇帝,可随着朝野上下各种反对势力的逐渐消弭,原本同一战壕的战友们也迟早会在权力的诱惑下反目成仇。到时候,柴安风的崇义公府,要么发挥个关键少数的作用,混一个左右逢源;要么索性来他个反客为主,将这两方面势力全部踩在脚下。
然而这事还嫌太远,柴安风就算有这么个想法,也没有什么具体的打算,就连“走一步、看一步”都谈不上。
不过眼下有皇帝这么个表态——虽然这个皇帝如今也没有多大的实权——也是聊胜于无,反正只要没病没灾的,这个小皇帝总能活得比史弥远这个老头子长,到时候崇义公柴家自然是会风生水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