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脱身而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事情真的会像郑婷儿想像当中的那么容易么?
然而眼下,无论是柴安风还是郑婷儿都正在极速攀登的人生最高
峰,又何曾有余心、余力看一看山脚下的风光呢?
就连想来老成持重的姐姐柴念云也替在弟弟高兴:好不容易,原本那个窝囊无能的弟弟,终于取得了个老婆,而且这老婆是又有钱、又有才、又有貌,实在是难得!更难得的是,这个老婆偏还没有亲族撑腰,就连正妻的名分都不要,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
于是柴念云欣喜之下,就开始张罗起柴安风的婚事来了。
宋朝婚礼按理说要经过撒豆、拜堂、牵巾等等好几个程序,每个都是大有讲究,马虎不得。可柴安风并不是在迎娶正妻,而是在纳妾,又碍着柴家的特殊身份,并不适合大操大办。
因此柴念云只让公府里的下人们将府里粉饰一新,又采买了些酒肉果品,命人在府里摆了十七八桌筵席就算是办过喜事了。
而“新娘子”郑婷儿这边,却连一个老郑家的亲戚都没有请,反倒请了一大堆生意场上的伙伴过来捧场。
这些人现在都仰仗着崇义号发财,哪个敢不给崇义公府面子,不给郑婷儿面子?
他们收到了请帖的,一个个都备了不错的礼物,欢天喜地地过来道贺,自然免不了敬新郎官一杯酒。
南宋时候中国的酒精蒸馏技术还不甚高明,高度的烈酒既贵又少口味还糟糕,因此一般喝的都是些比后世的啤酒还要温顺得多的米酒,酒精度数并不甚高,也才有了武松连喝十八大碗酒还能上山打老虎的佳话。
可你一杯、他一杯、我一杯,就算是喝白开水,也能把柴安风给喝撑了,又更何况是酒了。
待将宾客全部送完,柴安风已是晕头转向,摇摇晃晃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原本落魄时候,柴安风的卧室也差不多就是一堆残砖败瓦。现在公府里略有些浮财了,当家人柴念云便乘着柴安
风纳妾的机会,将这间卧室里里外外整饬一新,除了一个老宅的空壳子之外,一砖一瓦、一门一窗、一桌一椅全都更换一新。
又从自家“崇义号”工坊、商号之中,取来现成的红绸、红纱、红布,让公府里会做事的下人这就做成被褥、铺盖、屏风、幕帐,都是通红颜色,又经几支红烛一照,便是满堂红霞,让人沉浸在一种热烈而又暧昧的气氛之中。
柴安风被满眼的红色熏灼得有些犯晕,定了定神,这才发现端坐在红床之上的郑婷儿。
郑婷儿上下穿了红色的夹袄、红色的绸裙,身在这红色的屋子之内,就好像是后世的特种兵穿着迷彩服在丛林里行动一般,只是这位特种兵实在是太可怕、太撩人了,仿佛举手投足之间就能取人性命。
面对这样一位战斗力强悍的“特种兵”,柴安风心里有些发虚,站在门口就是不敢往里多走上一步,就连身后那扇新做的门都忘了关。
“特种兵”郑婷儿这也是大姑娘上架——头一回,紧张、羞涩丝毫不在柴安风以下,见柴安风身后门户大开,赶忙提醒道:“爵爷……不……相公,你还不快把房门掩上……”
按说宋朝结婚,也是有“闹新房”这一出的,怎奈柴安风身份高、郑婷儿钱财多,请来的又都是些生意场上的人物,没一个敢来胡闹的,新房的门便也没有什么留着的必要。
因此柴安风退了一步,背着手就把门掩上了,犹在痴痴地想着有什么话能说,却听郑婷儿低声呼唤:“相公……你……你这边坐……”说着,便抬手轻轻在身边的被褥上拍了拍。
柴安风听话地坐在了郑婷儿的身边,忽然想起婷儿并非自己的妻子,却只是一位小妾,竟尔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婷儿,这,真是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