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此时也没必要卖关子,就直接告诉了袁遗曹操的动向。
“曹孟德分兵句阳县,看似是企图北上威胁我的侧翼,实际兵锋指的是兖南三郡。
我这边刚刚攻破你们的大营,曹操便从句阳出发,以前线兵败,他来保境安民为理由,占领了定陶城,此时他正派遣偏师沿着济水东进,不日便能把山阳和任城二郡国收入囊中。”
袁遗大惊失色,腾的站起身,大叫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曹孟德安敢行此不仁不义之事?”
陆渊则稍微收敛了自己纯看热闹的乐子人心理,稍微摆出一副谈正事的态度,沉声说道:“袁太守,你如今是阶下之囚,我陆渊又何必骗你呢?
而且你说曹操的行为是不仁不义的出卖友军,然而世人却未必如此看待此事。
曹操当初分兵,定然也是和你们几位太守商议过的,以威胁我天道军侧翼为理由,也算合乎兵法逻辑。
如今兖南三郡太守死的死俘的俘,他曹操撤退保存实力自然也是合情合理。
若是别人议论起来,也只能说是他曹孟德棋差一着,谋事不成,反被敌军所趁。却不会说他背信弃义,出卖友军。”
袁遗听了陆渊的话,也觉得合理,然而此番竟然被曹孟德如此算计,袁遗心里也很窝火,于是他转而询问陆渊。
“陆将军将此事告知于我,恐怕也没安什么好心吧?
就如将军所言,那曹操和陆仙师没有宿怨,但我们袁家和你可是有旧仇的。
我不太相信,你是那种能摒弃前嫌,相助于我的人。”
陆渊:“袁太守果然也是聪明人,既然如此,我陆渊也不遮掩了,便敞开天窗说亮话。
袁太守问我告诉你情报的理由,其实也很简单,因为我陆渊便是个小心眼。
我看不得别人靠着耍手段的方式,从我面前摘果子。
恶仗我们天道军打了,兖南的三个郡国却被曹操占领,若是不出这一口恶气,给他曹操找点麻烦,我怕我道心不稳。”
袁遗倒是琢磨明白了,感情你这道士专干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偶尔让人占了一点便宜,便能心疼的三天睡不着觉是吧?
这是什么地痞流氓的作风?
袁遗:“那陆将军就能如此肯定,我袁遗肯定会和曹操为敌?
在我看来,那曹操便是阉竖遗丑、素无道德,但陆将军蛊惑人心、倒果为因,才是这天下的大害。
两害相权,自取其轻,我袁遗能拼着山阳郡不要,也绝不遂你陆渊的意。”
陆渊:“你看,袁太守你又说气话,你应该学学我,我恨不得杀你全家,但我今天对你,一句气话也没说。
为什么?因为说气话解决不了问题。
你看,我帮你分析分析你的问题。
如今我不想杀你,自然会放你回山阳,你当然可以说,你能让贤给曹操,不要山阳了,要回汝南老家。
可是不行啊,袁太守。
因为不管你想不想回去,我一定会送你回山阳郡的,因为对我来说,放你回汝南老家没有意义。
至于你到了山阳郡,想走想留自然随你。然而曹孟德大概不会放你走的,因为他还是要名声的。
平白抢夺了三个郡国,人家太守回来便被迫辞官不做,那曹操可就坐实了不仁不义出卖友军的名声了。
所以曹操一定会把你留在山阳郡,然后派手下一员大将给你当个司马,牵制你几个月。
让你做一阵子傀儡之后,在随便找个方法让袁太守暴毙而亡。
相信我,你现在无兵无权,只要回了山阳,他想弄死你只是个时间问题。
那之后他曹孟德对于山阳郡的统治权毫无争议了。
也就是说,你如果被我只身一人送回山阳,那你最好的结果便是几年后被迫告老还乡,这辈子恐怕再难出世。
而更大的可能,则是给你哪位奸雄之姿的发小,当成一块垫脚石。”
袁遗知道陆渊所言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因为袁家作为顶级的世家大族,在东汉朝廷里摸爬滚打了数十个年头,陆渊所描述的事情,他们可不止一次见到过。
为什么有东汉一朝以来,皇帝动不动就暴毙而亡,动不动就是四五岁的稚童登基称帝?
无非就是你上面的皇帝,挡了下面实权集团的路,人家暗地里使些手段,再换一个皇帝上去罢了。
如果按照陆渊的分析,那他被送回山阳郡之后,便成了山阳郡里挡曹操路的“皇帝”,那之后的事情便极有可能按照陆渊的推演发展下去。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不是袁遗如今想要承受的。
他无奈还是咬了咬牙,对陆渊说:“那要是按照陆将军的意思,我又能如何?陆将军难道愿意借给我兵马,打回山阳郡么?”
陆渊:“借兵是不可能借兵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借兵的,不过如果袁太守若是有意,我可以将如今离狐城里关押的七千兖州军俘虏交给你。
至于你袁太守是否有能力重新组织败军,进而拿下山阳郡,便不关我陆某何事了。”
即便袁遗一点也不信任陆渊,但听到此话还是忍不住狠狠的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