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是可以保研的。 争取保研名额这件事,顾南亭从没和家里提过,所以他也不用把这个坏消息传到千里之外,还要挖空心思让表达委婉些,那样不好,毕竟本身就是坏消息,他一直这么认为。 其实回去的路上,他还是有点失望的,但也仅仅是有点,做最坏的打算尽最大的努力,他一向如此。 虽然似乎每次都拼尽全力都只能堪堪触到最低的线,而他也习惯了。 挺励志的不是,他一面思索着一面躺在操场的绿茵地上。 今天天气挺好的,真的挺好。 顾南亭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个梦中梦。 梦中梦里有段两岁时的录像,围着围兜的小豆丁颠颠地在前面跑,祖母拿着碗和勺在后面追,一边追一边笑哪有那么淘的孩子,吃饭也不老实。 梦中梦里有四岁的那个傍晚,父亲接他来迟了,他气得跺脚,告诉父亲必须要买冰激凌才算完,父亲乐呵呵地抱起他,给他挑了最大的冰激凌。 梦中梦里有五岁明媚的午后,母亲牵着他去公园玩,路过的大姐姐见了他直呼可爱,想去捏捏小脸,他赶紧躲到母亲身后,在母亲的笑声里羞得满脸通红。 梦中梦里有八岁时的小年,一家人聚在祖母的老房子里,姑姑拿着皮尺在他身上比划着尺寸,说我们南亭就是盘条顺,长大了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小姑娘。 长大啊,总觉得是件挺遥远的事,却几乎在他十岁那年一气呵成。 梦中梦碎掉后,十岁的他盯着黑白照片看了许久,身遭俱是哀恸的哭声。 那天过去,他便不再躲在大人身后,而是剥掉曾经的活泼与礼貌,向每个中伤他们家的流言挥起拳头。祖母和姑姑好声劝他,他只拧着脾气挡在亲人面前,像头沉默的幼狮。 他就默默地上学,默默地读书,后来读到林海音的书,他无声地出口长气,觉得每个文字都震耳欲聋—— “‘大小姐,快去医院劝劝你妈,这儿就数你最大了、就数你最大了!” 文章的结尾又狠狠撞了一下他的心:爸爸的花儿落了,我也不再是小孩子。 优秀而坚韧,拼命而不自惜,有爱而不敢言,挺无趣的日子一天天地过。 身旁响起歌声,让顾南亭从梦里醒来。 天色已经晚了。 夜晚的操场一向热闹,在难得的晴天更是受音乐爱好者的青睐。轻缓的歌声水一般滑过夜空,随着风流向每一个人。清澈的,脆生生的。 当声音涌到顾南亭近前时,他打着颤扭头去看,真的是那个女生,她远远站着,手里捧着话筒,一袭红色的长裙,衬得她像下凡的仙子。在围坐的人群中显得遗世而独立,活泼而热烈,和她的歌声一样。 顾南亭继续躺着,任由歌声拂过他的身体,鼓励他,安慰他。 他的冬天有点长,在他的二十一岁,在这个略有燥热的五月,他才终于摆脱了寒冷。丝丝缕缕的暖意露出端倪,顺着血管流向胸腔,汇成一声声有力的心跳。 所有的感情都被放大,悲伤也是,欢愉也是,不过更多的是唏嘘和感慨,像一场不知尽头的马拉松,他狂奔十年后终于冲过终点。 一个年轻的生命,真真切切地活着。 身体放松下来,把所有重量全交给结实的草地,那个不知姓名的女生,又拉了他一把。 顾南亭很想向女生道谢,但这恐怕只会引发一场唐突,女生不可能还记得他是谁,他又想和周围人一样拍下视频,但原本稀松平常的事,他突然担心会有冒犯。 于是他打开了听歌识曲,让手机对着歌声的方向。屏幕上来回打着圈,几秒后一个名字跳进他的视野—— 《forever youn》 拳头又松开,顾南亭不知道自己笑了。 他不曾一帆风顺,但他一直乘风破浪。他还有年轻的资本,那就再横冲直撞一次吧,他点开手机,约了自习室的考研专座。 长风带走暑气,星火点亮远空。 Forever youn. 抱着大堆资料走进考研自习室时,远处熟悉的身影让顾南亭微微发愣,就在过道的另一侧,和他的座位隔着小半个教室。 空气里一下子爆开愉快的味道,像早晨的果园,清新里带着微甜。 周围又有人来,他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挪开目光。坐下放了书包后环顾四周,其他人都在低头看书,他就拿起一支笔装模作样,然后悄悄地看着远处的女生。 那天的效率出奇的高,仿佛那个女生不是坐在他前面,而是站在他的学习之路上,引着他往前一步,再往前一步。 考研的日子纵然枯燥,但对于顾南亭而言却是痛并快乐着。自幼被父亲逼着养成的早睡早起的习惯如今显得格外有用处,他几乎每天都是来的最早的那个,这样他就可以去女生的座位旁站一会,想象着离她更近一些。女生的位置靠窗临街,桌子上很容易落灰,他就每天都把女生的桌子擦一遍。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总是像偷偷做坏事的小孩子一样快乐而紧张,他把握着分寸,不会碰到桌上的任何东西,但裸露的桌面悉数擦到。他不是一个外向的人,更不知道该如何打搅女生专注的学习,依此来悄悄表达谢意再好不过。 一切完毕后,他走向自己的位置坐下,开始一天的功课,在书海里等待女生的到来。 这是他一天里最快乐的时光。 若说备考的日子难磨,每个人都在焦虑和挫败之间苦苦挣扎,若说备考的日子留不住,学习和放松的时光也总是一晃而过。一群年轻人读着难懂的书,打着呵欠排
第二十五章:程霄顾南亭不相识(2 /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