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宁皱着眉头看女人,心头略有点不适翻涌上来。
“是我刚才有眼无珠了!我没看出来,您居然就是这辆车的主人,哎哟!”女人谄媚地凑过来,试图用袖子帮沈嘉宁擦鞋,“撞上这个疯子也真是够晦气的,您放心吧,我回家一定好好收拾他一通,保证不让他再出来做这样的事情!您……”
沈嘉宁蹙眉打断了女人的话:“他生了病,是不是。”
“啊?是,对对对!”女人一愣,赶紧点头,“是病,很严重的疯病。”
“那你怎么不带他去看看病?”沈嘉宁不理解,“这样的人应该待在医院,而不是在没有一个监护人的情况下,就被这样丢在这里。”
“看病?”女人愣了下,忍不住就笑了,笑得有点讽刺,“哎哟,您真是说得轻巧!您知不知道这样的人送进精神病院,一年要花多少钱?”
沈嘉宁一怔。
男人忽然半跪下来,手脚并用爬到沈嘉宁身边,眼神里充满恳求:“去,去医院。”
沈嘉宁不解地低头:“你说什么?”
“去医院,去医院……”男人满脸畏惧,小声嘀咕,“我,我怕,我们去医院,我不想在
这里待着了!她打我。”
女人一愣,瞬间大怒:“你这个没有良心的狗东西!我把你留在家里,难道对你还不够仁至义尽?我也算是给你吃给你喝,你居然还在外人面前这样编排我,我看你真是没有一点心肝!”
男人被骂得窝窝囊囊,吭哧吭哧地不敢多说一句。
沈嘉宁听得心头一阵酸楚。
对于一个路人,她原本也没有那么多好心好意可言。
可是……
这个人,让她控制不住地想起徐姣姣来。
徐姣姣死前便是这样,疯了,被沈梁生和陈秀芸无比嫌弃地丢在一边。
如果当初有人肯拉徐姣姣一把,是不是,她就不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黄土埋骨,二十多年的无人祭奠,甚至就连父母亲人也不知道她死得如此凄惨,无声无息……
沈嘉宁看向仍在骂骂咧咧的女人:“我带他去治疗。”
“你?”女人一愣,以不敢相信的眼神上下打量沈嘉宁两下。
没搞错吧,这人是认真的吗?她是不是骗子,是不是想要自己的钱……
女人满心乱糟糟的盘算,沈嘉宁却已经有点不耐烦了,微微皱了皱眉:“我给你五分钟的思考时间
,我现在就可以把他带走,也可以仍然把他留在你这里,你要是不想让我带走他,那你尽管可以继续拖延时间。”
话落,沈嘉宁直接回到了车上坐着,安安静静等待着女人的回答。
女人只犹豫了片刻,立刻举手表示:“我答应!我答应让他去医院,我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他现在就得走。”
“真的?”沈嘉宁盯着她,“我提醒你一句,你现在所说的一切都有行车记录仪记录着!我再问你一遍,你是心甘情愿让我们把他带走的,你不会反悔,不会忽然找事说我们绑走了他吧?”
“不会不会!当然不会。”
女人摇头如拨浪鼓,开什么玩笑,她怎么可能让这个家伙继续留在这里?
这样做,完全不值得!
“很好,我明白了。”沈嘉宁点点头,看向男人,“你跟我走吧,我送你去医院。”
安德鲁盯着沈嘉宁,若有所思。
“去,去医院?”男人怯生生看着沈嘉宁,“意思就是我要走了,我不在这里待着了,是吗?”
沈嘉宁点点头:“对。”
“我,我知道了。”
男人连忙用力点头,跟着沈嘉宁就坐进了车上。
崭
新的车座被男人身上的泥水弄污,沈嘉宁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上了车便发动了车子。
车子一路前行。
男人十分安静,神态宛若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唯恐有人把他丢在随便什么地方。
沈嘉宁回头看了看男人,心头叹了口气。
这样的人,怕是真的……活得毫无尊严可言。
安德鲁不辨喜怒的平静声音随之出现:“嘉宁,你要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沈嘉宁一愣:“什么?”
“他不是余姣姣。”安德鲁沉声,“不管你对他有多少寄托,他始终都不是余姣姣。”
沈嘉宁眸光一动,这才注意到刚才安德鲁对自己的称呼。
不是“沈嘉宁”,而是“嘉宁。”
他是防着这个男人一手的。
沈嘉宁抿了抿唇,微微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小心的。”
“那就好。”
安德鲁颔首,车子继续前行。
一路到了精神病院前头,沈嘉宁带着男人进了病院,开始给他登记。
听说沈嘉宁不是监护人,只是一个没什么亲戚关系的路人,前台的中年护士愣了下,不敢相信地问了一句:“你确定?”
沈嘉宁点点头:“对,
我确定。”
“住在我们这里可是一大笔费用,而且,还月月都有新增的费用呢!”护士继续询问沈嘉宁,“你确定要让他继续待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