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连巳时都不到,还有一大天的光景。
傅白彗道:”这样,门已经认过了,我现在同小德出门去找房子……”
顺意打断她:“世子早一月前,就让人将公子的院子收拾了出来。”
住在世子府,她脸可真大。
傅白彗自然不依,顺意急了,“公子,你就别为难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了。行或是不行,等世子回来,公子自个儿同世子讲。即使是往后不在府中住,今日住上一晚,又有什么关系呢!公子鞍马劳倦,叫小的说,不如先歇一歇,用上些汤饭要紧。”
一旁的小德附和,“天气这么闷热,公子可别折腾我们这些下人了。”
三大箱子的书册和文章,又三大箱子的衣物和杂物,才从马车上卸下来,还得再装的话,累倒是小事,热死了有安葬费吗?
还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三年不见,顺意的嘴巴越发地利索了,如今看来行事也越发地有周章了。再一瞅小德……嗯,也就是拳头更硬了。
傅白彗没再执意要走,顺意又领着她去了专门为她收拾好的院落。
一路上行走,顺意的嘴就没有停过。
一会儿说,她的院子紧挨着蔺觉的,就是一个大门进去,绕过影壁,一个左拐,一个右拐的差距。两个院子中间,隔了一道绕满刺红的栅篱。
当然,蔺觉的院子更大就是了。
一会儿又说,她哪里都可以去,就是不能去西边的远志院,那是他们二公子蔺和的住处,他们二公子因为殿前失仪,被打了五个板子,还被禁足三月,如今一个月将过去。
傅白彗只听不语,从顺意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推测着如今的蔺觉好不好过!
若他一人倒是还行,无非就是随机应变,只不过,他还有一个拖油瓶,她与蔺和仅有一面之缘,可观其神态,眼神闪烁,便知他是个心性不定的。
拖着个拖油瓶过了三年,蔺觉就是不说,她也能想的到其中的艰难和凶险。
不是说她非要和他划清界限,即使作为门客,也并不一定就非得住在寿王府里。
傅白彗这么想着,由顺意领进了院,她忽一抬头,愣在原地。
影壁之后的花圃,像铃铛一样的紫色桔梗花,在风中摇曳。
这时候,又听顺意道:“这满园子的桔梗是我们世子特意让人种的。种这个东西原想着简单,哪曾想竟难的要命,头一年请的花匠只会种牡丹、芍药,倒是不会伺候这个,全部都种死了,第二年,世子特地请了通晓药草的师傅,这第三年啊,才开了满院子的紫花。”
傅白彗是什么时候进的城门,蔺觉已经知晓。
他还想着,若是她今日还不到,便得迎去瞧瞧。
申时三刻,他从国子监出来,一刻都没有耽搁,匆匆上了马车。
戌时,入府,哪也没去,先往他那桔梗院去。
跨过了院门,一早就得到报信的顺意迎了上去。
“世子,公子在他自己的院子里。”
其实蔺觉已经左行,绕过了影壁。
月移当空,不远处廊檐下的梅花灯和月亮一起照亮了整个府邸。
他边走边寻,只见不远处的桔梗丛里,她在风中浅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