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是中试的日子了。
真的是考了才知道,嘿,没什么大不了。
刘夫子考的是帖经,张夫子负责墨义,山长亲自负责诗赋,武夫子…反正也会给傅白彗开小差的,能给个良就行。
所有的考试成绩分了三个等级,优良差,傅白彗的愿望是能得四个良就行了。
毕竟她一个没什么基础的女孩,和那些恨不得三岁就开蒙的贵人们拼什么拼。
傅白彗很有自知之明,不过,她也不差,好歹六岁开了蒙,能比蔺觉考的好就行。
谁让他笑话她来着!
考试的过程,不提也罢。
而考完了试,书院便给众学子放了假,成绩要等放假归来才能出来了。
算一算,上山都有五个月了,是该归家瞧一瞧。
傅白彗让小德往家里送信,让林叔套了马车来接她归家。
哪知,小德也就是将将下到山脚,便碰上了前来报信的林叔。
小德又引着林叔上山,林叔一见了她,便老泪纵横,道:“公子,夫人被二老爷派人接到了城中,说是要给夫人找郎中看病。”
她二叔会有这么好心?
当然不会。
恐怕这是想趁她羽翼未丰,折断了她的手臂。
傅白彗冷着脸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日一早。”
林叔的左脸上还有一块淤青,他就是不说,她也能想到当时发生的事情。
傅白彗的脸色变得铁青。该怎么办?她一直在心底问着自己。
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有限,尤其是如今的她,不仅仅是身无二两力,身旁可用的人也就只有林叔和小德了。
屁股决定了脑袋,身份决定了地位。如今她才是案板上的鱼,鱼要是想活,必须得有水才行。
她的脑子很清醒,将林叔和小德撇到了一边,径直进屋。
顺意奉了他们家世子的命令正在收拾东西,忽见傅家公子大步流星打外头进来,掀了衣摆就跪在了他们家公子的跟前,顺意愣了。
蔺觉一直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无奈他们说话的声音太低,他什么都听不清。
可傅家的老家奴来巡她时,面上焦急的表情不会假,他判断傅家一定出了什么事情。
他抬了抬眼皮,道:“出去。”
顺意真的是愣了一下子,才反应过来,他们家世子这是在跟他说话呢!
他赶紧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转身出门的时候,又听见他们家世子说:“关上门,在外头守着。”
她倒是硬气,即使跪着也是腰杆挺得笔直。
蔺觉道:“站起来说还是跪着说?”
“跪着。”
这是有求于他了。蔺觉又道:“那就别绕弯子,直接说。”
傅白彗也没打算和他绕弯子,“原先我想着,我不过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手里面没有砝码,说效忠谁都是笑话。如今我说,你且先当笑话听。我愿意投诚效忠于你,你且掂量掂量愿不愿意!你若也愿意,就得想法子解了我的后顾之忧,我也不瞒你,我的母亲如今被我那好二叔接到了城里,明着是给我母亲治病,实际上是想让我回到傅家,我一旦回去,恐怕就再也出不来了。而我若不回,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我的母亲。如今这世上,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傅白彗明白,这事儿能难得住她,却难不住他的。
他的身份在这儿摆着呢,哪怕他怕皇帝皇后,他怕赵家,可区区一个乡绅,想要拿捏不在话下。
蔺觉几乎没有思考,反问她:“你说你效忠于我,我该如何信你?我与你,在一个屋中住了五个月,你可曾跟我说过一句心底话?”
“心底话?”傅白彗有些懵,她迟疑了一下,“说过的吧!”五个月呢,就算一天只说一句话,也说了一百多句,可他们哪天也不止说一句话呀,光废话都得有十来句。秋后算账,她哪儿记得她哪一句是真话,哪一句是假话呀!
“我且问你,你是男还是女?”蔺觉道。
敢情在这儿等她呢!傅白彗抬了下眼皮看他,他的眼睛从刚刚开始一直在审视着她,这她知道,她现在是在跟他做买卖呢,她要把自己卖给他,他当然得估估价。
她又迟疑了,说自己是男的吧,好像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说自己是女的吧,他万一要觉得自己亏,不做这个买卖了可怎生是好!
蔺觉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又不想说实话,咬着牙道:“你且想好了再说,说的不对,且看我会不会管你的死活!”
“女。”他的话音才落,她便道。
生怕他不买,又道:“女的不比男的差,我能给你出谋划策,还能暖床。知道什么叫暖床吗?”
暖床这词,又是打季路言那儿嫖来的。
她理解的暖床就跟汤婆子差不多,就是字面意思而已。
她还小,还不懂得人世间的“险恶”。
蔺觉……正说正经事儿呢,怎么就开始自荐枕席了?
实在是受不了她巴巴的眼神,他颤了一下,道:“你,起来说话。”
想了又想,还是怕她变卦,“立一个字据。”
“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