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盟主最终还是带着这封信回去了,当然,他也没忘问问弟弟的详细情况。
陆仁显然很认可这人,给他讲了许久。
讲到最后,陆仁脸上都露出羡慕神色,“他家里养了好多兽类,好多好多,毛绒绒的,他家孩子整天毛绒绒一起玩闹,好多毛绒绒。”
“他媳妇也是御兽一族的,两口子除了养孩子,还要养一群御兽,每天除了给孩子洗衣做饭,就是给御兽洗澡做饭为了养活御兽,他们除了接一些任务,还养了好多牛羊猪,他还专门给我杀了一头羊,那滋味,特别鲜嫩。还让御兽带着我跑了几圈”
“我还想要个小狼崽儿回来给孔灵之养着玩,但他没答应,说中原人始乱终弃。”说到这,陆仁愤怒的拍桌,“都怪你爹,拉低了全中原的道德水平!不然我就能带一只可爱的小狼崽儿回来给孔灵之玩。要是以后我跟孔灵之吵架,全怪你爹,我就去把你爹坟刨了!”
严盟主假装没听到最后几句话,急匆匆告辞走了。
他拿着信一路快马加鞭回到家。
妻子见他回来赶忙招呼仆役提热水来给他洗漱。
他清洗后,又跟妻子说了几句话,这才去他爹房间,老人早就不行了,强撑着一口气,每日用参汤吊着命,就想知道小儿子的下落。
严盟主上前,语气激动,“父亲,找到小弟的消息了,他竟然是去了姨娘的娘家,如今已经认祖归宗”
老人一口气没喘匀,“什什么,认祖归宗?”
“是的,弟弟改了名字,跟姨娘姓,还学到姨娘祖上传下来的御兽本事,如今有家有子,儿女双全,还闯荡出一些名气呢。”
老人:“他他竟然人呢?我要问问他”
严盟主露出遗憾的神色,“父亲,小弟没有回来,他说家里孩子正是学武的时候,怕出远门孩子们耽搁了练武,因此不能来了。”
“啊!”老人大怒,怒吼,“他都不来给亲爹披麻戴孝吗?”
他爹要死了,竟然比不上教孩子练武这点小事?他呼哧呼哧喘气,本就沉重的身躯简直要冒火了似的。
“逆子,逆子”
严盟主等他爹喘匀一点,才再次开口,“父亲,小弟代姨娘给您写了一封断绝关系的信,以后姨娘就不是您的姨娘了,小弟自然也不是您的孩子了。”
他说着把信呈到父亲面前,还贴心的打开了,露出上面硕大的三个字,“休夫书”
“噗”
老人看看信,又看看一向‘懂事稳重’的长子,再也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随着这口血,老人最后一点精气神也跟着消散,气绝。
临死时还死死瞪着眼睛,仿佛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落得这样下场。
严盟主突然大吼一声,“父亲!父亲!你不能死啊,你不能抛下孩儿!”
接着就是声嘶力竭的痛哭。
整个严家忙碌起来,挂起白幡,一大家子都扯了麻布披上,准备好灵堂,还要广发丧贴,告知一众亲朋好友老人去世的消息。
没多久就有人登门。
老人的身后事办的很体面,一众孝子贤孙和亲朋好友都来哭丧,埋骨之地也早早造好,孝子贤孙还守了整整四十九天,之后服丧三年整。
谁不夸一声老爷子有福,此为后话。
老人去世后,严盟主日日服侍在母亲身侧,深怕母亲太过伤心。
过了一段日子,老人家从悲痛中缓过来些,问起他那位庶弟的情况。
严盟主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
“庶弟代姨娘给父亲写了休书”
老夫人一愣,她又想起那个娇艳的女子,“她是异族之人,不懂中原礼数,哪有女子休夫的,况且她与你父亲并不是夫妻,这休书,做不得数。”
她又絮叨起自己的身后事,“待我死后,与你父亲合葬,姨娘的墓也挪到我们身旁,她到底为你父亲生了孩子,以后你们祭祀先祖,也有她一份香火在。”
严盟主:“娘恐怕不能挪到一起了”
“为何?”
“小弟他临走前偷偷将姨娘的尸骨挖出来了。”他没敢说姨娘的墓里只有一具野狗的尸体,意思是骂他父亲狼心狗肺,只配和狗葬在一起。
据陆仁所说,弟弟的原话是,‘后来我认祖归宗,发现狼和狗都是有心的,你对它们好,它们也对你好,我深感后悔,侮辱了狗狗,狗狗那么可爱,那人不配跟狗葬在一起。’
不过这些话他不敢跟母亲说。
老夫人出神的望着远方。
良久,“也好,她有孩子,也不缺香火祭奠。”
至于严家,连尸骨被偷挖走都没发现,想来也不会在乎一个姨娘葬在哪。
她没有再提跟丈夫合葬的事,只是抚摸着手腕上的玉镯,这镯子是严家祖传的,专门传给宗妇。
玉镯时时刻刻贴着她,有时温暖有时冰冷,不管如何,她已经脱不下了。
严盟主不知该如何跟母亲说,她可以活得更自在一些,她的儿子已经是武林盟主,她想做什么都不会引来非议,哪怕是找几个体贴的男人在身边伺候,也绝不会有人说一句。
但面对这样疲惫的母亲,他什么都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