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仁没有说话,跟着到了那位小少爷的房门前,管家上前叩门禀报,“老爷,又有个郎中上门。”
“进来吧。”
随后门打开,正在捋着胡子沉思的俞百草看过来,目光一沉,“这位,恐怕是来找老夫的。”
陆仁拱手施礼,“晚辈陆仁,来请俞神医治病。”
旁边何老爷一顿,却没生气,反而笑眯眯的道,“神医声名远扬,只露了一面,就有人追归来请您给看病,可见您的医术天下无人能比。”
俞百草打量陆仁一阵,“你先去外面等着。”
“是!”
陆仁在外面等候的时候,管家板着脸凑过来,“你可怪机灵的,竟然能找到俞神医这。”
陆仁没说话,他自说自话,“你看起来也不像是得病了,要是小毛病找个郎中就成,大老远跑过来,莫非你得的是什么天底下难得一见的疑难杂症?”
“差不多吧。”
管家忍不住后退两步,“那你算是找对人了,俞神医的本事世间罕见,若是他都治不好,你也不用找旁人,准备后事吧。”
过了一刻钟,俞百草出来,他身旁何老爷恭敬的落后一点,“酒菜已经备好,您忙活了一天,快去吃点东西吧。”
俞百草:“你跟我一起过来吧。”
陆仁便跟上去。
等到大堂落座,陆仁也不客气的坐下,何老爷仍然是笑呵呵的模样,“这位壮士多吃点,俞神医一定能治好你,不必忧心。”
俞百草却叹了口气,“那可未必。”
陆仁:唉,一大桌子好酒好菜,顿时就吃不下去了。
俞百草:“手。”
他从善如流伸过去,对方略一搭,半晌,“毒已入肺腑,神仙难救。”
陆仁苦笑一下,“罢了,来之前我就已经想过,后事也交代了朋友,如今算得上无牵无挂。”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那一小瓶酒。
周围几人不免有些遗憾,年纪轻轻的,连俞神医都说治不好,肯定是没救了。
“壮士,我这有好酒,不必客气,尽管放开了喝。”何老爷一抬手,管家上前就要给陆仁倒酒。
陆仁抬手挡住酒杯,晃了晃手里那一小瓶,“我朋友送的,也是好酒!”
管家略有些不屑,“壮士还未喝过,怎知这酒好?你先尝尝我家的好酒,那酒就没法入口了。”
陆仁没说话,自顾自倒了一小杯。
凝白的酒液流淌,瞬间浓郁的酒香钻入每一个人的鼻孔。
旁边俞神医直接将自己酒杯里的酒倒掉,然后将酒杯放到陆仁面前,“你给我倒一杯,我再好好琢磨琢磨,说不定能给你续上一年半载。”
陆仁:
行吧,多活几天算几天,于是他给俞神医也倒了一杯。
对面何老爷自然也闻到了酒香,作为平城最有钱的富豪,他自然也闻得出来好酒,连忙把自己酒杯里的酒倒掉,酒杯推过来。
“壮士,如此好酒,让我也尝一尝。”
陆仁:
酒瓶里就只剩下半杯,全都倒给了何老爷。
旁边俞百草已经品尝起酒,一点酒入喉,顿时大叫一声“好酒!”
陆仁也喝了一口,酒烈的仿佛要割破嗓子。
大家吃两口菜,慢慢砸一点酒,一杯酒喝完,三人都有些晕乎乎的。
俞百草更是忍不住放声大笑,“好酒!这么烈的酒,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喝到。”
何老爷已经醉了,他端着酒杯坐到陆仁旁边,手搭着陆仁肩膀,“贤弟,就冲今天这杯酒,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等你将来走了,我一定厚葬你。”
俞百草也附和,“厚葬!棺椁要厚!用最好的木头。”
陆仁:我谢谢你们了。
两人清醒已经是第二天,俞百草并没有忘记自己之前的承诺,他再次给陆仁诊脉,随后拿出医书一边翻看一边念叨,“你中的毒是多种毒药混合在一起,想解毒非常难,就算研究出解药,也来不及,除非”
陆仁:你们这些郎中说话都喜欢大喘气吗?
“除非把你的血换了。”俞百草捋着胡子,“然而每个人血都不一样,只有你的至亲之人才能跟你换血,换了血之后,你的亲人会毒发身亡。”
陆仁:“陆某没有亲人,也无法找人换血。”
这话当时是假的,只是他不愿意用这种一命换一命的方法活下去。
“那就没办法了。我只能帮你暂时压制毒性,让它尽量晚发作。趁着还有段时间,你想吃什么就吃点什么吧。”
“也好。”陆仁起身,正要走,他脚步一顿,“之前有个人,说可以解我的毒。”
“哦?”
“她今年不到双十,我本来不信的,可她当时说我中的毒叫什么‘百毒之王’。”
俞百草神色认真了些,“这医术一道,非得经年累月的看书、钻研才能有所进益,这么小的年纪,只怕她草药都认不全吧?”
“我原来也是这样的想。可她前些天刚治好了一个腿上烂了一大块的人,她把伤口上的腐肉割掉,然后用针线缝合,还用”陆仁拿出那个小瓶,“这个酒,涂抹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