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指在嘴边,嘘声道。
“平阳陈九?怎么会?他跟春沉是什么时候的事?”冬雁完全在茫然中。
“这个我知道,上次我们火锅店新年活动,我和娘子去火锅店,撞见她和陈九郎在一起。当时娘子还说了春沉,没想到那世家子还不死心,还在缠着春沉姐姐。我可听娘子说,他家给他已经敲定了河东朱家女朱绵绵为妻。今儿朱绵绵也在场,他不去找朱绵绵,竟然是这么高调带走了春沉。我有预感,春沉会有事。”夏鱼听到秋落说起春沉是被陈询带走的,皱眉自言自语道。
“那么春沉姐姐什么想法?”冬雁平素和春沉关系最好,也最急切。
“不知道,平时也没听她提起过。可是无论她怎么想,又有什么用?那是平阳陈氏的嫡子,人家要强取,有春沉姐姐说话的份吗?我们只是为人婢女,陈家想强求,娘子也没有办法啊。”夏鱼说着,整个人都垂头丧气了。
“唉,春沉怎么就摊上这个事了呢?我先前听她说娘子说开年她嫁了,就给春沉找好人家嫁了。当时我还羡慕她来着,现在她却……世事难料啊。”秋落也感慨道。
“嘘,我们别说了。小心隔墙有耳。”听到里头有响动声,冬雁赶紧嘘声制止小伙伴们的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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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陈氏陈蘅暂住的院子,其中一间很大的房间里,临时搬了张巨大的床榻供郑如骄休息,郎中早就给郑如骄敷好药下去了。李氏哭得也累了,被昭王带走了。郑文浅郑心芷等看着郑如骄没事了,也都离开了这里。房间里此刻就剩下陈述和郑如骄两人。
一个闭着眼睛在装睡,一个看着床上装睡的人,若有所思。
不知是不是他错觉?陈述总觉得今日出事后,自己这未婚妻哪里有什么不对劲。可是他自己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
“骄阳,我知道你没睡。你是不是在怪我没有立即赶过来,你浑身都是伤,我却才过来。你是不是在怪我?”陈述掖好郑如骄的被子,叹息地把手放在被子上,感受被窝里少女浅浅的呼吸。
“我今日是真有事,耽搁了没来得及过来。我要早知道纵火的是你的院子,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受那么重的伤。对不起,骄儿,你能原谅我吗?”被子里的那一团似乎僵硬了下,随即又恢复成浅浅的呼吸。
只是没有回应。
“骄阳,你能说句话吗?”真的生气了?陈述知道自己猜对了,可是猜对后,却更仿徨了。因为那一夜,郑如骄没有和他说任何一句话。
仿佛真的早就睡了。
那一夜,陈述为了得到一个回复,趴在郑如骄床榻边宿了一夜。
可是,郑如骄真的就早早睡了,完全没有起来,更没有看到陈述睡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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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陈述又被清和陈氏家族的人叫走要商量事情。他走时,郑如骄还在睡。
“骄阳,族长找我有事,我等会再来看你。”这是陈述离开时说的话,说完,他人就走了。
他离开后,郑如骄睁开了眼睛,眼里一片冰凉。
火好大好大,一阵阵蔓延过屋子庭院,房梁顷刻就倒塌下来,砸在她的腿上,她想尖叫,可是她知道她不可以。尖叫有什么用呢?她的几个婢女还在隔壁屋子里等她去救,她不能在那个时候尖叫,脆弱。
可是她也想哭啊,她虽然会武,可是这是转眼就能把人烧干净的大火哎,她怎么救人啊,怎么逃出去呢?
那漫天大火里,她无数次从火中进出,看不见前方有什么路,只觉得下一秒她也许也要葬身火海,可是春沉她们几个对她确实很难得的忠心,她也做不到丢下她们几个,一个人跑出去,就再也不回头。
可是一次次进出火海,她也恐惧,她就算想死,可也从没想过要被火活活烧死啊。
她那么害怕,可那时候陈述在哪里?
忙吧。
如果不是她命不该绝,等有些人忙完,她也就真成一股青烟飘了,散了,再也不见了吧。
对不起有什么用呢?如果她因此而死了,除了她自己,谁还会千年万载永远记住她?
所以,她想听的不是对不起。
忙,大家都忙啊。
等她死了,有些人可以尽情忙自己的了。
郑如骄眼里有淡淡水迹,没等落下,又消失不见。
其实也不该怪他,人家确实有事嘛。可是为什么,她心里那么不舒服呢,不舒服到敷衍他都懒得。
也难怪他一出现,她自己先就不信他会帮她,直接耍心计,装可怜博他同情,利用他的同情帮自己对抗赵郡李氏的人,而不是跟他说了今日发生的事后,让他主动帮她。
是啊,可怜兮兮的她谁都愿意帮吧。她这么想。
如果不可怜兮兮呢?一连杀了五六个高武功的仆妇,扒了李寄荷的衣服,让李寄荷这个名字从此绝迹在长安城的贵族圈的她,这样的她,他会相信她也是迫不得已才会如此做吗?他会毫不犹豫站在她身边说不怪她狠毒吗?她根本不指望他会说她不狠毒,她也确实狠毒。
所以,那么狠毒的她,还能指望他站在她的立场帮她吗?
她不敢指望啊,她前世今生从没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