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桐把两件文物都拿进了房子里,在最合适的地方摆好,又在白瓷玉枕上面插上了空运回来的鲜花。
一切做好后,他才站回车后面,等着许程安上车。
许程安怕晚间的风太凉,解下西装外套披在陆安苒的身上,目送着她走到门口。
“不邀请我进去坐坐?”他轻轻勾唇,看着宽大的西服外套将她小小的身子笼罩在里边,异常的娇小,好像褪去了平日里面对陌生人时的清冷孤傲,变得格外小鸟依人。
而这样的依赖感,只有他能看见。
陆安苒在进门前将身上的外套给脱了下来,伸手还给他。
洁白纤细的手腕在白炽灯的照耀下好似发着光,许程安垂眸,深沉的视线落在那深色的西装外套上,过了些许时间才伸手去接。
“许程安,其实你没有必要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也就是雇主和员工的关系而已。”她动了动唇,还想把后面的话都说完。
但她看见面前高高站立的男人在听见这句话后,漂亮的眉宇之间颤了颤,她下意识的沉默了片刻。
心间涌上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具体是什么,形容不上来。
就好像有一种浅浅的羁绊,他情绪的变动,会间接牵扯到她的感受,她本能在他
皱眉的即刻回避说出后面的话。
这种情绪比较强烈,一时间分不清楚是她个人的,还是原主残留下来的。
在温城的118陆安苒绝对不认识他,千城的假千金陆安苒记忆里关于他的印象也呈现出空白。
她的确可以跟他就这么相处下去,就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他不会伤害她,还时不时为她提供便利。
可她很讨厌未知的东西,非常不喜把自己放在明面上。
若是许程安对她另有所图,她现在就像砧板上的鱼。
而且他身份地位强大,在温城她只身一人都不一定有胜算,更何况是在千城,她只是被互换了身份,众人口里的假千金。
许程安搭着西服外套的臂弯垂下来,薄唇轻抿。
“我先回去了。”陆安苒在进门前对他说,“身为影帝,你应该很忙,而且就目前你在娱乐圈的地位,应该很不喜欢被记者捕捉到绯闻,所以你还是先回车里吧,以后有工作,通知宫桐助理来就可以了。”
本来这话她今天没打算说,是后来他送了两件昂贵的文物过来。
拒绝的话一时间没能说出口,宫桐已经搬进去了,她总不好又叫他搬出来。
心想以后去温城挑两件价格差不多的古董给许程安送过去
,就算是还了这次的东西。
陆安苒说完,没等许程安说什么,直接抬腿跨进门里。
一秒钟之后,门扉被利落地关上,她连一个背影都没留给他。
如同她的话一样撂得干脆,完全没给他任何拒绝或者反驳的余地。
许程安轮廓分明的脸庞渐渐冷了下来,比冬夜里突然而至的冰雪更为寒凉,若是细细查看,他的脸色还有几分发白。
隔了这么远的距离,后方的宫桐完全听不清他们的对话,可从自家少爷的神色来看。
恐怕安苒小姐没说什么好话。
这还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看见许少的脸上出现一种迷茫又消极的情绪。
他顿时心疼起来。
靠,他们家少爷还是第一次谈恋爱,这个高中生小姑娘就不能说点好话让许少开心吗?
这么贵的古董都送了,要是放在外边那些女人,指定眉开眼笑,恨不得把他家许少给供起来!
但那些女人,许少又看不上啊……
他连女神杜淼华都看不上,就看上这磨人的小妖精!
宫桐在心里早就把陆安苒小妖精大卸八块,见到许程安返身走过来,连忙绷直了身体,对他绝对恭敬地鞠了个躬。
“许少,我有个问题,不知该不该问。”
坐上驾驶座,
发动引擎,宫桐看着后视镜中许程安那冷白的脸色,迟疑了片刻,回过头征求他的意见。
“闭嘴。”男人低沉的嗓音里满是凉意。
宫桐顿时噤了声。
其实从第一次许少把陆安苒从大雨中救回来,到后来总是对她无条件迁就,造就了他按部就班生命中的每一次意外和例外,自然又没有理由,就好像……
本来就该是这么做的。
他只不过是一直都没有找到她。
所以这么多年,他就如同一个没有感情只会赚钱的顶流机器,他从来都没有流连过什么,从来都没有主动要去一个地方,主动去见一个人。
宫桐那时就有疑问,为什么是她?
许程安坐在后座,背脊靠在椅背,状态是他惯来的端正和矜贵,只是现在他的眸心中央夹杂了不易察觉的忧愁。
光影交错,闪烁进瞳孔中,好像被迷了双眼,手指暗下旁边的按键。
车窗渐渐被拉上,直到室内再无外边分毫迷乱的光线。
一方狭小而寂静的空间,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显得格外粗重,时间好像倒回到许多年前。
数以万计的数不清的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独自一人缩在封闭的囚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