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克还在家里,住在这里,我放心不下。”
我拍了拍他的手臂,却没有听到他的回应。俞璟埋在我的颈边,我目不所及,却也能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竟是在短短一句话的功夫就睡着了。
真是让他操心了,我呼出一口气,无奈的摸了摸俞璟埋起来的脸颊。怕吵醒他,我便一点一点,轻轻地用指腹触碰他湿润的眼尾,再到他微微皱起的眉心。
俞璟说,我自从踏出住院部电梯的时候便晕了过去,那么在那之后的记忆便生了歧义。踏出电梯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我努力回想着记忆中的经历。
说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有违常理的存在,倒是在进到父亲的办公室之后,接连不断的发生了许多奇怪的事情。
蓦然出现又只剩下一摊血迹的麻雀,在我……被父亲的话语所动摇时,成群观望的鸟群,以及那将我叫醒的鸟鸣声。
这之间的种种线索,似乎都无法脱离鸟的意象。
鸟雀出现之时,似乎并非会对我造成伤害,更多的是一种视觉与精神上的冲击。而这冲击的背后意欲为何?
头部传来细细密密的刺痛,我皱着眉继续完善着自己的逻辑。
第一次,麻雀出现的时候,是在父亲的办公室,那时的办公室内只有我、俞璟和父亲。父亲在察觉到麻雀出现的瞬间便有所行动,他似乎并不意外麻雀的出现。
……他在窗台前似乎说了些什么?
很遗憾,那时我们相距的太远,我并没有听清父亲说了什么。
那之后便是传来的巨响,父亲似乎是用那外翻式的窗户向麻雀撞击,并在窗户上留下了一滩不小的血迹。
麻雀是受到了撞击而死去了吗?可是仅仅依靠外推窗户的力度便会导致其死亡吗?很难轻易地下定结论,说起来那时也并未听见鸟雀的惨叫声……
……不,在那之后,我确实听到了鸟雀的悲鸣。
就在即将脱离那片纯白的境地时,我确确实实听到了鸟类的悲鸣声。
可这声惨叫为什么会在那时才被我所听到?这声惨叫又是否真的是由那只麻雀所发出来的?无从得知。
这一切的时间线几乎都是混乱的,没有明确的时间尺度来进行度量,似乎所有的空间都各自独立拥有专属于自己的度量方式。
我头疼的皱了皱眉,身边的俞璟也像是察觉到了我的烦躁一般,不满的哼唧了一声,又向我怀里蹭紧了一些。
恍惚间好像某个风平浪静的寻常午后,我们百无聊赖的赖在床上,没有玩手机,也没有听音乐,只是听着窗外的喧嚣,关了所有的灯,让蓝天白云进来,就像是漂浮在天空的浮游。
没有耳鸣和钟表走动的声响,只有近在身旁彼此的呼吸,时间的跨度被无限的拉长,我们掉在了某个时间的空隙中苟且偷生。
我们被时间所遗忘,流落在小小的房间里沉睡。
…………
俞璟总是在闲暇时与我畅想遥远的未来,他天马行空的想象着以后的生活。
我们会在这普通的小公寓里住一辈子吗?还是说等攒够了钱,我们就去买一栋大别墅?我会告诉他也许会,但到现在为止,我还算喜欢这个环境。
等退休了之后,我们要不要去旅游,或者去干点什么来给自己的人生一个圆满的收尾?我回答说,那是许久之后的事情,现在去想有些太过遥远了。
不过,我记得那时我真的认真考虑了一下,老了之后会干什么。俞璟说我们可以开个花店,他喜欢研究各种稀奇古怪的植物,从前我总是用虫子太多来搪塞他,如今看来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我将我的想法告诉了俞璟,他是一个行动力很强的人。马上就蹦起来说要去设计店面,店铺的装修和花卉的摆放他都要亲自设计才行。
看着他兴冲冲的模样,我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沃克从冰箱上跳下来,在沙发上踩着猫步,一扭一扭的趴在我的腿上看着俞璟在一旁奋笔疾书。
等我们老了,沃克早就不在了吧?我挠了挠沃克的后颈肉,顺着他的后背一路顺着毛。沃克是只普通的小猫咪,只怕在数年之后便会弃我们而去了。
一想到那种时刻终会到来,心底的情绪便总会变得十分低落,俞璟也安静了下来,却头也没回的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他会一直在的。
我不懂,猫咪就像人一样,终究是受制于寿命,在时间走到尽头之时,一切都将迎来终结。
他不一样。俞璟这样说,沃克是他抱回来的,或许真的是什么奇特的长寿品种?但愿吧,这里只有我们,若是少了任何一人,我总会觉得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