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之中回响着嘈杂的人声,窃窃私语的声音令我感到厌烦。艰难地驱动着眼皮睁开,终于在第三次尝试时成功。
黑幕退去,浅金色的暖光零零碎碎的洒落在皮肤上,这微弱的温暖让我多了几分实感。才堪堪睁开一条细缝,便被这刺眼的阳光逼得流出生理性的眼泪,眼球刺痛着叫嚣。
有一道晃动的身影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状况,那身影无声地向一旁侧了侧身,挡住了直直照射在我眼睛上的阳光。
借着这片阴影,我终于睁开了双眼,失去了眼皮的阻拦,泪水顺着眼角径直滑落,没入耳后无法察觉。
泪水犹且盈在眼眶,视线有些模糊,我试着抬起手擦去碍眼的眼泪。
还未抬起手的几乎在我动作的瞬间便被按住,那是一双温热干燥的手掌,光是触碰的瞬间便觉得安心。
那掌心传来的暖意顺着我指尖得的血管一路蔓延至心脏,整颗疲累的心脏猛地为之一颤,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兀自加速着将那份温暖泵向全身,四肢百骸也被带动着一同协奏共振。
大脑被这一股股的血液冲击的生疼,下意识的操纵着头颅向那人影看去。那身影之人背着光静坐,一手拄着脸,一手随意地按在了我的手上。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也无需更多的注视。那身影我再熟悉不过,如同镜子之中所描绘的那般别无二致的脸庞,那顺着血管便可以追溯的彼此,我的共生,我的余生。
盈蓄在眼眶中的泪水受到了重力的影响,在我扭头的刹那滑落。
“景哥怎么倒头就睡,果然还是发烧没有好利索吧?”俞璟悠哉悠哉的玩着手机,按在我手上的那只手的食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我的手背。
“哥还输着液呢,手别乱动……都怪哥睡了好长一觉,一会儿回去的时候铁定要被沃克拳脚伺候了。”像是想到了沃克闹腾的场景,俞璟龇牙咧嘴的吸了口气,扭头看向我。
这里又是一场梦吗?我一眨不眨的看着俞璟,这熟悉的抱怨在如今听来竟是如此的亲切。应当是梦吧。我这样笃定的想着,我似乎已经难以分辨梦境与现实了,一切都混乱了。
俞璟与我对视,几乎是在瞬间就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他的神情看起来很严肃,倾身向前凑近,拉近了与我的预料,我也终于逆着光看清了他的模样。
还是记忆中的模样,我用目光描摹着他眉眼的轮廓。多了一层眼皮,没有休息好吗?似乎还没有黑眼圈,看来并没有累得太狠。
目光停留在那双唇上,不说话的时候也是一番美景,这么漂亮的嘴唇怎么总是说出一些气人的话来?
“哥。”俞璟不知何时已然凑的那样近,眼前除了那双略显疲态的眼睛再无其他。脸庞能够感受到他呼吸地频率,如此真实的美梦,若是能够不再醒来就好了。
念头一但生成便放纵如白驹般不肯收缰,我用目光一寸寸的描摹他的模样,背后的光炫目的难以睁开双眼,有水雾模糊在眼前,透着血色的眼皮痉挛着无法睁开。
仿佛回到了曾是胚胎时的我们,眼前除却光线透过血肉的红,便是那近在咫尺的心跳。
俞璟的脸庞再次清晰的出现在眼前,我听到他问我:“哥,你怎么了?”,一双温暖的手抚上我的脸颊,拇指留恋在眼尾,轻轻一抹拭去一片水汽。
“没事。”我听到自己轻描淡写的回应,俞璟拉着我的脸左右看了看,显然不信。
“景哥你还记得什么吗?你才出了电梯就晕过去了,把那个小护士都吓了一跳,赶紧带着你找了医生。”
“我们没有去见父亲吗?”
“没有,是父亲亲自过来的,他说听说你晕倒了所以放下了工作,抓紧时间过来看看。”
“父亲……有说什么吗?”
我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有些抵触的,俞璟所说的事件经过再次与我的记忆相违背了。我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忙盲目的任由时间推着我向前。
“父亲说……哥你现在的状况不太好,他说让你在这儿住几天再走。”说话间俞璟慢吞吞的蹭上了床,静悄悄的躺在我的枕边,他把头贴在我的肩头蹭了蹭,环住我的腰不愿撒手。
像个小孩子一样,我却也乐在其中。我把手放在他的手臂上,感受着这结实的小臂上鼓起的脉络,顺着那条青紫色的小路一路蜿蜒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