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还未亮,竟下起了雪。
岑祁醒来之时头痛欲裂,起身叫了一碗醒酒汤,回想着近来发生的事儿。
那万民书终究是让皇帝有些顾忌,赵广将他在宫里留了几日,几番试探才消掉疑心。
而这期间,赵今宜也总过来寻他说话,叽叽喳喳的格外闹腾,偏他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将火气生生压下去。
昨夜因着离宫,赵广同他多喝了几杯,他回府时已是夜间,却见到了云姝。
思及此处,岑祁眉眼间的戾气淡了几分,脑海中闪过些许昨夜被他所忽视的细节,起身走到榻边。
此时云姝沉沉睡着,眉心却微微蹙起,瞧着并不舒坦。
他收回目光,转而将视线落在一旁地面上叠好的纸上。
这时他才想起,前几日芙蕖同他说起过,云姝有画要送他。
可自己昨夜的所作所为……似乎确实过分了些。
岑祁薄唇紧抿,伸手将画捡起展开,上边儿所作的梅花生疏笨拙,用笔间却又能看出主人的用心,在画的角落还写有一句诗:梅花香自苦寒来。
他眼眸有些许动容,往日的凌厉化开来,染上一层柔和。
叩门声在屋门响起:“主君,万民书的事儿有消息了。”
岑祁将画叠好搁在了云姝枕边,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走出了暖阁。
卫钏将手中极小的信条呈到岑祁面前:“主君料事如神,此事果真是恒王的手笔。”
岑祁瞥了一眼信条便将其丢进了炭盆:“他的野心可不小,这么些年谨小慎微韬光养晦,倒是沉得住气。”
“那可需要属下去做些什么?”
“不必。”岑祁轻轻摇头,眼中满是讥笑,“区区鼠辈,不足挂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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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姝醒来时雪已经停了,窗外是白茫茫的一片,屋内却格外暖和。
她从榻上坐起,整理了一番自己松散的衣裳,瞧身边早已没了岑祁的身影,眼眸黯淡下来。
他总是这样,每次清晨她醒来,从未见到过身边有人。
不过转念一想,他那样忙,天未亮起身却并未吵醒她,还由她一直睡,这也当算是……纵容吧?毕竟按照规矩,她应当起身侍奉的。
她尚在闺阁时都没这待遇。
想到这里,云姝心中那不多的郁气消散开来,连着几日没见到他,她心中是有牵挂的。
对了,画……
云姝想起自己未完成的事儿,忙站起身在地面找了一通,最后竟在枕边看见了那张被她悉心叠好的纸。
难不成,他看见了?
“醒了便过来。”
一道清冽的声音忽然从屏风的另一侧响起。
云姝身子一僵,透过屏风望见书案前坐着的那道身影,捏着画的指尖不由紧了几分。
她垂着头慢吞吞越过屏风,思索着自己当如何解释她昨夜并非如他想的那般,迟迟不肯靠近。
男人那双眸子幽深,盯着她看了一阵,忽然开口:“阿姝,过来。”
话音落下,云姝动作一滞,惊愕地抬头看向岑祁。
那张俊逸的脸上瞧着有几分柔和,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他唤她阿姝?自那日回门过后,他再未这样唤过。
云姝神色满是动容,眼中不自觉泛起水光,抬脚在他身侧站定:“夫君方才唤我……”
“阿姝。”岑祁唇角带着淡淡的弧度,伸手拉住她的手腕,让她在自己腿上坐下,“以后都这样唤你,可好?”
云姝愣愣地看着他,眼睫轻颤:“好……”
“嗯,昨夜是我不对,不该对你那样凶。”岑祁顿了顿,“这天寒地冻的,你不必等我,困了便睡,嗯?”
云姝点点头,又忽然摇头,总觉着自己像是在做梦一般晕乎乎的:“夫君几日未归连个信儿都没有,妾身自然是担心……”
“我若是一个月不回来,你也每日坐在那儿等?”
“嗯。”云姝认真地点头。
岑祁看了她一阵,哑然失笑:“那阿姝可就要变成望夫石了。”
话音落下,云姝垂下脑袋,双颊泛红,连声音都小了几分:“夫君莫要乱说。”
下一刻,她一侧脸颊的软肉被轻轻捏住,略带狡黠的嗓音在头顶响起:“这便知羞了?”
“罢了,不逗你了。”见小姑娘脑袋都能垂进地里了,岑祁无奈道,“往后我若有事,定让人知会你一声,不让你担心,可好?”
“嗯。”云姝笑了笑,这便点头。
她心中很是欣喜,似乎……她已经打动了他。
书房的门关得严实,只有一旁的窗户开了个小缝。
岑祁眸色微暗,眼前的姑娘身形娇小,整个人靠在他身上,隔着衣料也能感觉到那柔软的温度,不由让他心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