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云姝泪眼婆娑地望着岑祁,而后哭哭啼啼地抱住了他的手。
后者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意外,而后凝眸看了她片刻,转头移开了视线。
半晌,云姝情绪稍稍平复下来,发红的眼瞧了瞧面前被自己弄湿的昂贵衣料,神色莫名心虚:“妾身失礼了,望夫君莫怪。”
岑祁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袖:“无妨,不过是件衣裳。”
云姝微抿着唇,一双湿漉漉的眸子望向他,见他并未动怒,才稍稍放心下来。
“那,妾身再去陪母亲说说话,夫君可否……”
“去罢。”岑祁语气淡淡,“天黑前回府。”
“多谢夫君。”
日落时,云姝和岑祁离开云府上了马车。
他又恢复了往日那清冽冷淡的神色,一副生人勿近的感觉。
可经历了方才的事儿,云姝倒是觉着他并非表面上那般冷血。
她打心眼儿里认为他不是坏人,举止也在无意识间与他亲近了几分。
而就在他们离开后,云睦便匆匆去了徐小娘的院子,轻言细语哄着。
“我如今也不敢随意给你解了禁足,你再忍忍,就一个月。”
徐小娘又哭又闹,要了好些首饰才勉强止住哭泣,可云睦并未打算宿在她的院子:“方才岑祁提点过了,我不可冷落了林清然,你再忍忍,我今夜去陪她。”
说罢,他便抽身离开。
徐小娘气恼地盯着他的背影,直至他彻底消失在了院门才收回目光,直跺脚。
“忍忍忍忍,早怀上璟儿的时候,他便是这么跟我说的,我这一忍就忍了十多年,他竟还让我忍!”
“小娘,您消消气。”一旁的侍女开口,“横竖夫人身子不好,也活不了几年了。”
闻言,徐小娘皱皱眉,冷眼看向侍女。
侍女显然是被吓到了,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忙惶恐地跪下低着头:“小娘恕罪,是奴婢口无遮拦了。”
“不。”徐小娘摆摆手,收回目光,思绪飘远,半晌才开口。
“你说得对,她身子不好,活不了几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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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气候宜人,云姝一贯受不得寒,此刻却也支起了窗,于窗边作画。
芙蕖端了一杯热茶走过来轻轻搁下:“夫人在画什么?”
云姝抬起笔笑笑,饶有兴致道:“这是梅花,就院里那株,我同主君学了好几日画,想着好生画下一幅,赠予主君。”
说着,她歪着头仔细瞧了瞧,迟疑着问:“芙蕖,你觉着主君会喜欢吗?”
芙蕖愣了愣,淡淡看了一眼,而后笑笑:“夫人悟性高,又蕙质兰心,主君定会喜欢。”
“那便好。”
直到傍晚,云姝才将笔搁下,愁眉苦脸道:“始终觉着哪里怪怪的,为何我总是画不好。”
芙蕖笑着安抚:“夫人今日也累了,便留着,说不定明日再看时,会有新的想法呢?”
“嗯,你说得对。”
云姝点点头,总算作罢。
待到朝颜过来,芙蕖便福身告退,去了书房。
按照惯例,只要岑祁在府中,她便每日都要去汇报一遍云姝的行程。
她事无巨细讲了一通,又道:“夫人所作那幅画,是想赠予主君。”
“哦?”岑祁神色有了细微的波动,无声哂道,“学画时夸了她几句,她倒还真上了心。”
“是。”芙蕖低着头,“那主君……可有什么吩咐?”
岑祁摇摇头:“一切照旧。”
“遵命。”
接下来两日,云姝自己琢磨着重画了好几幅梅花,才堪堪满意。
她将画小心翼翼收起,瞧着窗外黑压压的天色,转头问道:“主君现下可在府上?”
芙蕖抿抿唇:“主君近日外出公干了,还未归。”
闻言,云姝点点头,只得作罢,等天亮了便自个儿在书房外边儿的院子候着。
这阵子起了风,哪怕披着件斗篷,她那鼻尖也被冻得通红。
朝颜拿了个汤婆子来,塞进她手中:“夫人不若回去罢,待主君回来,奴婢即刻来告知夫人,也好过您在这寒气里冻着。”
云姝轻轻摇头,唇角带着淡淡的弧度:“那是不同的,若主君一回来便见到我,说不定能明白我的心意,想必会开心几分。”
“你们回去罢,不用守着我,我在此处看花逗鸟挺好的,夜深了会自己回去的。”
芙蕖和朝颜二人对视一眼,到底是没说什么,顺从地离开。
待回了春华苑,朝颜才叹了口气:“夫人如今对主君还真是……也不将自己的身子放在心上。”
朝颜和云姝一同长大,自是了解她的脾性,认定了什么事儿便不会再改变,如今她瞧着与从前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