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将军看完，问道，“红岫是谁？”

宋常宁轻轻把纸上多余的水吹干，眼圈有点红，“陈二爷在苏城的相好，我的朋友。”

李将军抬指敲了敲烷面，半阖着眼，“常宁，你是为了她才来的吗？”

“嗯。”宋常宁点点头。

她又说，“我当时在查一味药，是她把那本书给我的，我却没想到竟是我害了她，她日日周旋在恶人身边，满身的伤。”

“常宁，手都要抠红了。”李将军僭越地用手掌盖住她的手，盖住了她就不会再扣了。

宋常宁一刻不停地吹着纸张，泣声低语，“都怪我。如果我真的有心，早就亲自去把她带出来了。”

李将军没安慰过娘子，只得干巴巴地问，“从哪带出来？”

“月馆。”

这一声如石子投进平静的水面，“咚”的一声巨响，李将军手指轻叩膝头，“你不在乎朱门贵女与月馆艳妓相交污了名声吗？”

“将军，我也是那个地方来的，我不在乎。”

宋常宁才不管李戚雨有多么错愕，他惊的酒都醒了。

从吃人的魔窟中逃出来对于一介弱女而言难如登天，他心乱如麻，悔意难吞。

李将军的声音有些滞塞，“实在抱歉，我酒喝多了，胡言乱语。”

宋常宁抬手拭了拭眼泪，“没关系，我只在乎她是否能得到安宁，我只想让罪人绳之以法。”

李戚雨抬指安慰似的摸了摸她脸颊，“好倔强的小娘子。”

宋常宁的事他没深查，确实是因为阜城山匪案这一路同行而至，娇娘弱女要依仗着借他的势，他装作心甘情愿地入局，想看看她能舞动什么风雨。

不过她说的对，他们都是对方棋盘上的棋子，牵一发而动全身，目标一致，她要叩响的就是他要的敲门砖。

宋常宁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从袖口拿出一只钗子，递给李戚雨，“将军，我去陈二爷的院子遇见了一个娘子，她给了我这个。”

她疑惑地问，“你看，她说了一句话，说你只要看见了这个钗子什么都会同意的，这是什么意思？”

李戚雨抬手接过，面色一变，“她怎么会在这？”

“谁？”

“常宁，你今夜就别出门了，明日我送你出府。”

李戚雨旋即利落地起身，带着钗子出门了。

宋常宁瞧着信纸终于干了，把它折放好，四下瞧了瞧，便把信纸放在了李戚雨的枕头下面。

“世子，宋家娘子今日出了衙门去了抱月楼，是以李将军的妓的名头去的，抱月楼死了个人，他们就回陈府了，夜宴时她出了门，去过陈二爷的院子。”沈莫斟酌地说道，心下不安。

李世子抬眼看着沈莫，看的沈莫心头发怵，世子从两年前开始就性情大变，有些癔症，心情不好就发病。

“妓？”宁娘怎么会是妓？

还是兄长的妓？

他觉得好笑，忍不住低笑起来，“现在宁娘在干什么？”

沈莫搓了把脸上的汗，“将军房里，不过待了半个时辰，将军就出门了，去了陈二爷的院子。”

李戚炆笑的更厉害，荤话连篇，胜券在握般笃定，“半个时辰可满足不了宁娘，宁娘看不上兄长。”

沈莫的汗流的更多了，心下腹诽，谁要知道娘子家的房中秘事啊！世子要是清醒了些，会不会直接劈了我？

他只得生生转移话题，“二夫人来信了，说世子不回去，她亲自过来。”

李戚炆微皱着眉，“兄长捅过去的？”

沈莫点点头，“陈侗是没什么动静。”

他暗讽低笑，“母亲怕我？”抬指一挥，“盯着宁娘，一举一动都不要放过。”

沈莫立刻出门了。

第二日，陈穹亲自把宋常宁送出了陈府。

宋常宁刚出了府，“我今日要去县衙，麻烦陈将军帮我把客栈里的玉萝带来，多谢。”

陈穹丈二摸不着头脑，“宋小姐今日怎么又去？”

宋常宁没回他，只是行了礼，就进了马车，“去县衙。”

马夫看了一眼陈穹，陈穹摸了摸后颈，点了点头，马夫这才扬鞭启程。

陈穹回了府里，去书房找李戚雨，李将军正握着一只珠钗看的入神，“她又去县衙了，让我去客栈把玉萝带过去。”

李戚雨微微点点头，又起身从书架上把画纸拿出来，“这个你一并拿出县衙，让刘县令介入，让他找这些人。”

“将军，昨日阿金的事，有新进展了，他的怀里有这个。”陈穹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石，“这个是郦城才有的，他们很有可能是蓟州郦城人。他的姐姐可以从那边查起。”

李戚雨抬指轻轻叩了叩太阳穴，他昨晚没睡好，就在书房将就了一晚，“不用了，穹哥，他姐姐已经入局了。”

陈穹见他不欲多言便接过画纸出去了。

沈莫帮李世子倒了茶水，“宋家娘子一个人去了县衙。”

李世子不喜欢女侍伺候，院里的婢子都很少，端茶倒水常年都是他的活。

“宁娘，今日会来找我。”他拨开茶沫，端着茶水喝了，又突然问道，“那个老医师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