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奔跑(1 / 2)

李戚炆给宋常宁提过自己的兄长,出生那天,天生异象——七星连珠。

瑾兰侯便让名动锦州的术士偷偷进了府里看相,瞧幼子眼睑下红痣被吓得跌坐在地,高声说:妖祸之相,有此子家宅难安、大凶!

此事不胫而走,二夫人那时刚刚产子,不舍幼子招人暗诋,多次请进高明术士入府想要逆转风评。

满城术士皆宣扬侯王长子是天生吉相、福星高照,更遑论传闻不过是空穴来风、无稽之谈。

而瑾兰侯却疑心深重,轻信那个术士的话,与二夫人生了嫌隙,越发不待见其及长子。

长子三岁时被送去锦州来到二夫人的本家齐州陈府生活。

陈氏父亲陈寄州便是齐州守城将领,因此李戚雨很小就在军营生活,只请过私教,从没去贵门学塾勤学君子道。

李戚雨十岁那年回锦州过年,送李戚炆去学塾时还艳羡地说:“阿弟,我也想留在锦州,跟你一起去学塾上课。”

那时李戚炆只紧握着他的手,只觉得欢喜。

娘亲最爱阿兄,若是阿兄能留在锦州娘亲该有多高兴呢?娘亲再不会偷偷哭泣,再也不会因为过于思念阿兄就不理他了。

他以为只要去求父亲就能留下他的兄长。

结果侯府年夜饭那夜他只身主动去了父亲的寝殿,父亲又搂着美艳的陌生姨娘,丝毫不管幼小的他跪在地上说了什么,只让奴仆把他抱走。

斜瞥着他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他听不懂的话,笑意不及眼底,冷漠的语气让人无端胆寒。

孩子,我是为了你好,你该庆幸你的兄长在锦州待不住啊!

他听不懂,只哭叫着,“我想哥哥留在我身边,留在锦州!”

没人会听一个小孩说了什么。

年后李戚雨又被送去了齐州。

自那以后,有两年李戚雨再没回过锦州过什么团圆节,母亲也因此记恨他,觉得是小小年纪的李戚炆心中有算计,去瑾兰侯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劲手紧握细腰,李戚雨眼皮一颤,眼眸竟有受伤的神色。

那时的李戚雨是不是真的想留在双亲身边,跟着同胞兄弟一起去学塾?

不用从小就在齐州的马背上讨命?

不过锦州李府也没什么好的,爹不疼娘不爱的李戚炆不也是自己孤零零地长大吗?

宋常宁怔住了,摇摇头让那些烦人的思绪不要再进脑中。

李戚雨一手拿缰绳,一只大手盖在宋常宁的脸上,遮挡住她的双目,鼻腔里满是禾木香,常年手握兵器的手上满是厚茧,磨得细腻的皮肤刺疼、瘙痒,他的手跟锦衣玉食娇养的世子的温凉滑意的手不一样,“啪”的一声缰绳劲抽在马背上,烈马急驰冲出。

他紧紧把她的头锁按在怀里,以此来遮蔽那一双洞察人心的眼睛。

“陈穹,那匹瘦马就交给你了。”李戚雨对副将喊道。

本习惯在战场上奔命的烈马带心思各异的两人一路迭起、颠簸,在黄泥沙路上跑的酣畅淋漓。

副将陈穹看李戚雨已经搂抱着那名瘦弱男子扮相的女子离开了。

他叹息一口,任劳任怨牵起马绳,抬头示意云秀和阿泽跟上,扬鞭御双马,齐头并进向前面的队伍跑去。

阿泽有些担心二小姐,搂紧云秀驾马跟上,而云秀是第一次骑马奔驰,颠的她什么都想不了。

宋常宁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面色惨白,强忍眩晕呕吐之感,黑暗放大了五感,只觉得难忍。

李戚雨的气息裹挟着她,让她窒涩。

青禾雪松的熏衣香,李戚炆也爱用。

宋常宁陷在他的怀里,心绪难平,好像脸上覆盖的手才是全身硬骨唯一的支撑。

“李将军,放开我!我要吐了……”宋常宁忍了又忍,想等李戚雨发完疯,谁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可能只是一场恶意的驯服,谁让宋常宁逆生反骨没有尽如了他的意呢。

只要尽了他的兴……

宋常宁摸索到李戚雨的手,握着他臂缚往后一拉,缰绳急勒!

李戚雨没想到她胆子如此大,前蹄高扬,他们整个失重扬在半空,她结结实实落进他的怀里,如同接住了坠落白鸟儿。

李戚雨大笑道:“好常宁,竟是想一道殉情?”

终于停下来了,遮目的手拿开了,宋常宁又能看见了。

她不听李戚雨的调笑,瞧着这陌生的地界,这里不是要去往禹城的路。

宋常宁心下计算着脚程,天色已黑,已过两个时辰。若去往禹城最近的路,这里应该到齐州左支官道口,而不是齐州边境。

宋常宁扶着马鞍跳下马,李戚雨只瞧她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这里不是去禹城的路,李将军!”她有些被惹恼,尖锐得像野猫亮出了利爪。

“是了,昨日我想着常宁与我能一道同行,是你拒了,眼下你只能听我的了。”李戚雨俊美的脸上面露可惜。

“逗弄我好玩吗?”宋常宁收起恼意,轻声问道。

“常宁,你很聪明,我想知道从苏城赶到禹城有何事?我绝不信你那番托词。”李戚雨仰躺在马背上对她歪着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