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幽眼眸微眯。
“对,你说的都对……”上官春荣装模作样的抬起袖着凤纹的宽袖,微微擦拭着脸上的泪痕,她从软塌上坐直身子,又慵懒的靠在金丝软枕上。
眼角还含着讥诮,“池南王妃,你说的都对。不过……你并未亲眼见过,是以说的不够全面。”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周围多一丝杂音,都让人听不见。
然,殿内寂静如夜,灯火因着外面的吹进来的风而显得忽明忽暗,她微微仰起脖颈,露出那姣好的侧颜,再而阖上眼睛,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那是一个如同今日一般的晌午。
天气阴沉沉的,雨也是时而如骤,时而缓和,大约入秋的天气都是这样的吧。
她被父亲叫去了书房,父亲对她上下其手,却被碰巧进来送膳食的母亲瞧见,随后……
“嘭——”的一声,母亲手中的食盒骤然落到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可惜没人听见,因为那被外面突然乍响的雷声遮掩。
年轻的妇人,穿着价值不菲的衣裳,头上戴着得体端庄的首饰,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僵硬的站在原地,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幕,但片刻,她
却又像是了然一般,眼神归于平静,她背过身,一言不发的关上那扇门。
站在书房中,她背对着上官雄和上官春荣。
“娘,救我……”
她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那妇人却像是闻所未闻,仍旧背对着他们,过了许久,她终于轻轻叹了口气,说了一句上官春荣这辈子都忘记不了的话。
“她还年幼,你作甚要糟践她,便是糟践,也不该是现在。”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她已经不记得,她听到这句话时的心情,母亲到底是心疼她,还是早就预料到,还是默认了的?
说完这句话,那妇人斜斜的睨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上官春荣,神色之冷,令人胆战心惊,仿佛那根本不是她十月怀胎所生的女儿。
而年轻不知世故的上官春荣,被那三分凉薄,七分讥讽的神色,吓得呆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她的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一般,想嘶吼也吼不出来,想质问,却不知该问什么。
她娘说,“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说完这句话,那年轻的妇人阖了一下眼睛,双手交叉置于腹前,站的端庄从容,她又叹了口气,没有回头,没有说话,过了片刻
,打开门,径直走了出去,还十分贴心的将门给关上了。
随着那门的关上,上官春荣的心也死了,那最后倾斜进来的一丝亮光,也不是亮光。是了,外面乌云压城,雷电交加,大雨更是倾盆而至,便是晌午,又哪里来的光亮呢?
后来,上官春荣从那间书房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哪里有一点完好的地方,她的天真娇憨,再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眼中彻骨的恨意,所有人都对不起她。
白落幽站在窗前,“所以你从那时候起,就存在了?”
“对啊。”上官春荣眉间萦绕的戾气消散了些许,说出的话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一个小姑娘,如何能承受的起,自己的亲生母亲,将自己当做交易的筹码,送给自己父亲呢?她承受不了,她便求我,她求我救救她,所以我就来了,我是来救她的,她懦弱,没关系,我强大就够了。”
顿了顿,她又自嘲的笑笑,有些妖异的眸子看向白落幽,“你知道,我娘为何将我当做交易的筹码吗?”
白落幽没说话。
“她早就知道上官雄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他日夜流连承恩楼,不是喜欢那些美娇
娘,而是喜欢虐待那些……”
她竟是不忍说出口。
“我娘是被迫嫁入上官家的,她嫁进去的时候,上官雄自然也没待她哪里好,整日的殴打泄愤,她怎会受得了,恰好这时,她出门遇到了个书生,那书生待她许是好,接下来的故事,我不说你也猜得出。”
“她为了和那书生私奔,为了让上官雄放过她,把我卖了,哈哈哈哈哈!把我卖了。”
她大笑起来,只是那笑声中,终究多了好些心酸。
“可上官雄心狠手辣,又怎么会容忍一个要私奔给他戴绿帽子的女人,所以上官雄杀了她!杀了那个书生!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她当初将自己的女儿卖给上官雄的时候,可有想过自己会是这个结果。”
她仰着头,眼角流下两行清泪。
“上官雄发现我了,他觉得有趣,便待我更加残忍,到最后竟然将我送给了皇帝,不,皇帝要的是上官家万贯家财,我只是搭进去的而已。不对,也许,他还想让上官家出一个皇后吧。”
说完这些,上官春荣竟然像是如释重负,她轻轻叹了口气,自艾自怜的道,“我这一生,
本就是个笑话。”
“你既然是想护着她,为何又要抢占她的身体。”白落幽压下心中颤栗,皱眉问道。
上官春荣神色一冷,“因为她太懦弱了,她不配占着这具身躯活着。”
她起身,走到白落幽身前,与她对视,“而你也知道,如果赶走了我,治好了她,她会想起来一切,你觉得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