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惊澜放开白落幽,蓦的朝门外走去。
白落幽翻了个白眼,咂咂嘴,将长安往里放了些,脱了长靴躺在床榻边,悠悠闭上了眼睛。
终于可以睡一觉了。
等等!
白落幽猛的睁开双眸,朝门口看去,步惊澜那厮方才叫她什么?
幽幽?
他,他想起来了?
既然想起来,以他的脾性,不可能一言不发的出去啊!
愈想愈头疼,白落幽索性拉上被子蒙住头,双手揽住睡熟的长安,眼睛一闭,登时就睡了过去。
步惊澜站在门窗外,欣长的身影在日光的照射下,竟无端升起些许人情气息,他漆黑如墨的双目片刻不移的目视着床榻上沉沉睡去的母子,半晌,才动了动脚步。
眉间掠过一抹懊恼,他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粗俗没有礼数的女人?
“公子——”十五步履匆匆,刚开口说了两个字。
步惊澜就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旋即又看了一眼房内的睡得沉稳的母子,好不容易能睡得这样熟,莫吵了她们。
他双手负后,玄色衣衫轻扬,冷着一张脸率先朝楼上走去。
这座茶舍,是他在宁国都城外设的一个据点,上面经营生意,下面的密室则用于藏人和收集
情报。
云青与其师妹,被救后,便藏身在茶舍下的密室中。
步惊澜临窗而坐,茶舍的暗卫手脚麻利的磨出茶沫,而后煮茶奉茶,茶香氤氲升腾,步惊澜轻执一杯,递到唇间微抿了一口,润了润干涩的唇。
十五一袭黑衣恭敬的站在下首方,双手作揖,“公子,夏侯礼已经派兵驻守在国都和边境,将整个宁国围的水泄不通,除此之外,日日都有精兵暗探在宁国范围内排查,恐怕……公子和夫人想回南国,恐怕不容易。”
步惊澜神色冷静,将手中的白玉瓷盏杯搁置在檀木桌上,“所有的岔道都封了吗?”
“封了。”十五凝重的回道。
步惊澜的指腹轻轻叩在桌沿上,神色晦暗莫名。
在宁国,到底是夏侯礼的地盘,他消失六年,即便暗中势力还在,却也被削弱不少,而夏侯礼却用这六年的时间,掌控宁国各个城池,其势力更是遍布广泛。
他不能轻举妄动。
倘若只有他一人,那还能拼一条命杀出血路。
可他拖家带口,总不能让白落幽和长安出了差错。
要想个完全的法子,回南国,虽然步云笙也看他不顺眼,但在南国至少能保住白落幽和长安
。
“云青醒了吗?”步惊澜抬眸,眸光深邃。
十五顿了一下,“云青和其师妹,伤的太重,先前夫人给的药也用了,属下怕找大夫,会引起那些精兵暗探的注意,所以就没有找大夫来看,现在还在昏迷中。”
“嗯,醒了知会。”步惊澜淡淡的吩咐。
……
“禁军排查,都不许动!”
一声粗犷的声音落入耳中,茶舍恬静的氛围顿时被打破。
十五脸色微变,“公子,您先躲躲,属下去应付。”
步惊澜微微点头,目光移至十五的脸上,“记得换张脸。”
“是。”十五从袖口中掏出一张面皮,迅速的贴在自己的脸上,眨眼之间,方才那冷硬锋利的面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精明圆滑,略显猥琐的一张脸。
换罢脸后,饮茶的步惊澜也消失不见。
“你们掌柜的在哪儿,禁军排查,还不赶紧出来迎接!”为首的络腮胡子,摸着腰间宽大的佩刀,粗声粗气的吼道。
一双倒插三角眼,扫视了一圈店中的茶客,咂舌道,“哼,店中饮茶的人这么多,恐怕南国的奸细就藏在其中,给我搜!”
十五佝偻着腰身,疾步从厢房中走出,快步迎了上来,“
官爷,小人做的都是小本买卖,您随便搜,这样,我给您沏壶好茶,你先坐会儿,等各位兄弟查过后,一同品上几口!若是喝着好了,日后就常来。”
络腮胡高仰着头,鄙夷不屑的睨了一眼十五,“你是这家的掌柜?”
“是是是。”十五讪笑着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络腮胡捏了一点柜台上的茶沫,猛嗅了一口,脸色骤变:“都城外的茶舍,竟然还有这等上品茶叶,说,这些茶叶都是哪来的?”
十五一拍手掌,“诶呦,官爷,小店在这儿都开了几十年了,这茶叶是小人向茶商买来的,这,这,卖茶这许多年,自然也懂些茶,肯定挑好的买啊!不然,小店这客人也不会这么多啊!”
络腮胡突然大笑,手掌重重的拍在十五肩上,“吓唬吓唬你罢了。”
“咳咳!”
十五佯装被拍的生疼,神情痛苦,“官爷,小人这身子板可承不住官爷的打,您可饶了我吧!”
见状,络腮胡眼中的怀疑散去,断定这掌柜的确实是个普通人。
突然,一名年轻的禁军从方才步惊澜待过的厢房中走出来:“胡副将,这里面的茶是热的,像是刚磨的,但却没有人
!”
络腮胡瞪了一眼十五,迈着大步而去,十五眼帘一垂,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