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用草绳穿过鱼鳃,笑道:“买去补身子吃啊?”
“不是啊,一条烧鲳鱼年糕,其他几条做熏鱼吃,”江盈知也笑盈盈回道。
“阿妹真会吃,这会儿就吃熏鱼了,那怎么不糟点鲳鱼,"店家也跟着笑呵呵,“糟鲳鱼可好吃了,熏鱼你都会做,糟鲳鱼指定差不了。”
江盈知走前说:“早就糟了,晚些能开坛子了。”海浦的人哪怕到了几百年前,也还是喜欢吃糟鲳鱼,她想到一句话,街上蛏干包大篓,海中鲳鱼下甜糟。她拎着鱼回到摊子上,有人笑问,“阿妹买那么多鲳鱼要做什么吃?”
“明儿真不来支摊子了?”
江盈知全都回了,又回道:“真不来摆了,明儿留在家里有点事。”
一时好多人唉声叹气的,她就说:“到时候换点别的吃食,捞汁也重新做。”
立马没人叹气了,只管和旁边没尝过的人,说着那捞汁海鲜多有滋味,又猜测做的是什么。
江盈知也真是哭笑不得,在众人的追问下收了摊,小梅也好奇,“是什么吃食?”
“墨鱼汛不吃墨鱼吃什么,"江盈知笑话她,“这是墨鱼最便宜的时候,得可着劲吃。”
陈强胜划着船,笑容满面,“那你的鲳鱼呢?”“不吃,抛海里喂鱼去,"江盈知故意说。三人便笑起来,面对着海上的风,夕阳西下,渐渐归港的渔船,心里那么安定。
下了船后,陈强胜得去帮他爹拉船网,把拐杖留在了船上,他的伤腿一踩地就生疼,也咬牙忍着往前走。江盈知默默瞧着,她收回了目光,周巧女带着海娃来给她们搬东西,低头看一眼,“你要大补啊,买那么多鲳鱼。”
“我补个啥,我身子骨那么好,给婶你们几个吃的,”江盈知甩甩手,“你不是后日要回明府去了,我把这几条收拾了,给你做点熏鱼带着路上吃。”
她又说:“晚点我教小梅做盐炒豆,让她炒了给你,炒豆带一袋,山川难阻留啊。”
其实就是以前出门离家远行的人,都会带上一包盐炒豆,有了它好像就不怕饿肚子了。
海浦没有这个习俗,所以周巧女理所当然地认为,是江盈知自己家那边的。
她好些时候会心疼这个孩子,有时候也想问问她,有没有想家,后来想想,便没有开口。
周巧女看着那蚕豆,只说:“我爱吃,我肯定饿不着。”
晚上吃了鲳鱼烧年糕,鱼肉滑嫩,酱汁浇得又稠,海娃吃得嘴巴糊了一大圈,还伸舌头舔了舔,“好吃。”周巧女拍他,“你可真是的,吃没吃相。”等把鲳鱼处理好,做熏鱼前要腌要晒,等明天再做。江盈知先教小梅做盐炒豆,“得你自己炒啊,这是你的心意。”
小梅小脸红扑扑,很坚定地点头,好像炒的不是豆子,而是叫她去面对一帮水师,那样视死如归。江盈知差点没笑出声,摸着那豆子,她买的是已经泡了好几天,人家晒干好久的蚕豆,做盐炒豆就是要这种豆子,剥开皮能咬得动为止。
她和小梅一人拿一个针戳豆子,周巧女来来回回出来好多趟,还没扎完,她说:“这么麻烦,那不要吃了。”“不成”
“不行”
江盈知和小梅一块说,两个又都笑起来,终于扎完了最后一个蚕豆。
要先炒盐后炒豆,还得急火猛炒,那些豆子放下去不久,就在锅里噼里啪啦地炸了起来,跟小鞭炮的声音一样响。
小梅大喊,“不要崩我脸上来啊。”
哪怕在喊,这个手依旧在努力地翻炒,脚在四处乱跳,可把江盈知给笑得肚子疼,差点连凳子也坐不稳。海娃哇了声,“阿姐跟跳跳鱼一样。”
他哇早了,一颗豆子崩到他脑门上,他哇地一声又哭了,而后那颗豆子划到了他的手上,他抽噎着,撕开皮吃了。
然后脸上还带着泪,又露出一个笑来,“好吃。”“吃吃吃,我晚点叫你来炒,"小梅气鼓鼓。后面半截是江盈知炒的,炒到壳全部裂开,每一颗豆子都裹上了盐,很酥很脆。
嚼着能吃很久,但是吃多了要上火。
她把这些盐炒豆装进油纸袋里封好,周巧女吃了颗,海娃问她好不好吃,她说:“比什么都好吃。”这在她心里已经胜过了她喜欢吃的桃酥。
周巧女回来的这几天里,忙上忙下,只要她在,不管哪时起都有热乎的早饭吃,把东西收拾得齐齐整整,灶台擦了又擦,连门上挂的花布也拆洗了一遍又挂回去。把之前拿回来的布料子,裁开给海娃做了两条裤子,又做了两身上衣,给江盈知和小梅各做了两套衣裙。尤其小梅的,还放大了些,说是身子在长,大一点好。甚至那些碎布头她都没有扔掉,一点点裁好,纳了做鞋底子。实在碎的不成样子,她都会收起来,装进布套里,做了个小枕头给海娃。
然后按着她们几个人的脚,挨个做了双布鞋,也就几天工夫,也不知道她到底哪来这么多的精神头。对于江盈知来说,周巧女实在是很好的长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