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言湘坐上裴煦的车,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松弛,有些没形象的瘫在副驾驶座上。
裴煦笑了笑,温柔的从车后座扯过一条薄毯,盖在她的腿上,“对了,这件西装是?”
赵言湘扫了一眼,也不隐瞒他,“陆励亭的,我之前的裙子破了,他帮我遮挡了一下。西装……”她响起陆励亭的话,“先送到干洗店吧?”
随便扔了,万一陆励亭趁机找茬就完蛋了。
等干洗好了,是扔是留,随陆励亭自己处置。
“哦?”裴煦可没听说过陆励亭是个乐于助人的人。
赵言湘揉了揉眉心,不想再谈论关于陆励亭的话题,叹道:“裴煦哥,我想回去。”
裴煦自然明白她指的这个回去,是回国外,而不是那个毫无感情可言的国内的家。
赵言湘顿了顿,继续说道:“可是我回不去,我爸把证件都拿走了,他说,要我进入赵氏工作,我不想……”
“言湘,”裴煦听出她语气中透出的
疲惫,免不得心疼,想了想,还是帮刚刚查到的消息告诉她,“我查到绑架你的那伙人的头目是谁了。”
“杨烽,对吗?”赵言湘道。
裴煦愣了下,“你怎么知道?”
话问出口,他恍然明白,大概是陆励亭告诉她的。
赵言湘道:“陆励亭说的。”
裴煦点点头,“而派他来绑架你的……”他叹息一声,抓着方向盘的手收紧,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开口:”是言淇。”
赵言湘闭上眼睛,内心一片宁静,没有丝毫的波澜。
那场精心安排的绑架,必然是最不想她回到国内的人策划的,那么就和宋雅青母女脱不开关系。
二十四年间,她未曾与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谋面,更别谈论有什么血脉亲情了。
她不会因为亲人要杀自己而感到伤心,唯一想要的是摆脱这些纠缠。
裴煦又看一眼赵言湘,继续说道:“其实,你亲生母亲在临死前,曾将自己名下的百分二十的赵氏股份
委托给律师保管。这是我刚从律师手上取来的复印件。”
他递给赵言湘一只文件袋。
赵言湘接过来,就着车内的灯光,仔细的看了看。
裴煦道:“你是股份的唯一继承人,但如果你死了,将归于你的父亲,将来也会是言淇的。目前,你父亲拥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言淇只掌握百分之五,你在赵氏的分量不可低估,而且我从伯父的言语中探得一些风声,他似乎要将你培养成赵氏的接班人。而此之前,对外宣称的是言淇是继承人。”
“原来如此。”赵言湘安静的把委托书塞回文件袋里,“我没有想过继承股份,进入赵氏公司,我只想守着外祖父母的小店……”
“可别人并不知道,也不会放心。”裴煦道,他实在不想将那么难听的话按在赵言淇的身上。
在他的印象中,赵言淇是个开朗又温柔的人,对谁都是笑眯眯的样子,进入陆氏工作仅一年的时间,就赢得了元老
们的交口陈赞,凭她的能力,即使没有这一份股份,也能在赵氏站稳脚跟,打下自己的事业。
可是,她却选择了一条错误的道路,向自己的亲姐妹下毒手。
赵言湘的手抚过“文件袋”三个字,“你说,如果我把股份交出去,托付给父亲呢?这样,他们对我也不再会心存怀疑了吧?”
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感到心头一松,肩膀上似乎没有那么沉重了。
裴煦道:“这是当年你父母共同打拼所留下的,你真的愿意让出去?”
赵言湘的心一颤,一直以来平静的心,像被投进了一粒石子,泛开一圈圈的涟漪,再也平静不下来,“他们一起打拼?”
“是。”裴煦点头,“赵氏一开始,是由你父母共同创办的,没有你母亲,绝对不会有今天的赵氏。”
赵言湘又低下头,凝视着面前的文件袋。
要将母亲的心血,交给毫无感情的父亲,再传给要杀自己的人吗?
裴煦看着不说
话的她,迟疑了一会儿,开口道:“如果你真的有这样的打算,我可以给你安排,之后我会想办法送你出国。”
赵言湘捏了捏眉心,“让我想想。”
裴煦看出赵言湘越发的疲倦,发动汽车,沿着道路平稳前行,半路上在赵家别墅附近的干洗店门口停下。
“我拿去干洗。”他示意赵言湘坐在位子上,自己拿起西装。
赵言湘忽地睁开眼,俯身过来,拽住西装。
裴煦不解,“怎么了?”
赵言湘从口袋里摸出那张名片,塞进手包里,“没什么。”
裴煦视力很好,尽管光线昏暗,还是看到赵言湘从口袋里拿出的是一张类似名片的纸片,这是陆励亭的西装,那么里面的名片是谁的也显而易见了。
他没有揭破,拿着西装向干洗店走去。
赵言湘看看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文件袋,覆在上面的手逐渐收紧。
绚丽的霓虹灯照耀在她的脸庞上,错乱交织着,一如她此时此刻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