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子昱总有千百种理由和借口,阮宁在罗律师那里说的那番话一点没错。
严子昱就是个最会抓人漏洞和把柄的人,和他争吵不超过五句就会完完全全被他掌控了话头,让你无隙可循。
“你是舍不得她受伤吧,放心,她这种女人,没人能伤得了。”
阮宁说完这句话之后沉默了一秒,心口有些疼,某些特意去忘记的伤口,总是会在这种时候突然冒出来,依旧疼痛,依旧鲜血淋漓。
提起季子姚,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那个未能出世的孩子,这件事……这辈子都不可能忘怀,是一生都存在的伤痛。
不过现在不是感伤也不是自怜自艾的时候,这种失落的情绪只在心里停留了一秒,瞬间消散。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严子昱突然沉沉的开口,言语中的落寞不比此刻阮宁心中的落寞轻缓多少,“有一个小男孩,出生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里,那是一个非常大的四合院,住着好几户人家,其中两户关系非常密切,亲如一家,这家人有一个女儿,比那个小男孩小一岁,两人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感情非常深厚,但是这种幸福美满的
日子,并没能天长地久,在小男孩上初中的时候,他的家里突然出现了变故,父亲自杀母亲殉情,一夜之间,这世上只剩下他一个人,而那个小女孩的父母,把他当作了亲儿子一般照顾爱护,呵护他一点点长大,但这并不是厄运的终点,小女孩的爸妈不久后也出车祸而亡,临终前只对小男孩说了一句话,好好照顾她,两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如今只剩下两个孤儿,互相依靠,那段难熬的日子终究过去,现在他们都过的很好,只是……伤痛依旧存在,唯一能治疗伤痛的办法,就是互相取暖。”
一盏落地灯下的故事,一段配着红酒品尝的过去,严子昱的娓娓道来中字字是带血般的伤痛,阮宁的心彻底静了下来。
“那他们……”她三个字说出口,其余的千言万语全都哽在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
严子昱微微侧过头来,吻了吻她的头发,“那个男孩,就是我,那个女孩……就是季子姚。”
阮宁的心彻底沉了下去……跟着这黑夜一起坠入深不见底黑洞中。
她这是第一次听到关于严子昱过去的事情,曾经无数次的明问过也暗示过,都被严子
昱回避开。
原来每一段不愿提起的过去,都是一道伤疤。
阮宁理解,只是当那种心疼瞬间闪过之后,衍生而出却是一个不可再被动摇的决定。
她伸手轻拍着严子昱的后背,少有的柔和,“起码现在……你们都很好,这就足够了。”
“在我心里,季子姚是个非常特别的朋友,如亲人,如妹妹,保护她不仅仅是对她的关心,也是对她父母的承诺……”
这是阮宁从没见过的严子昱,脆弱,可怜,阮宁看着他的侧脸,那张一向冷峻的脸上,此刻除了疲惫外,还带着一种微小的恐惧感,似乎无法战胜这绵长的黑夜。
阮宁心中的波澜早已经褪去,此刻无比平静,她可以安慰严子昱,可以用或温柔或贴心的态度去对待此刻这个需要关怀的男人,可是她的手停在了严子昱的后背,因为在她心底有了一种怀疑,这个一向演技高超的男人,此刻是不是再上演一番别有目的的苦肉计?
阮宁无法确定,安慰和关怀又从何说起。
“那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阮宁声音轻缓,“如果你早些说,可能我和季子姚的
关系也不会那么僵,可能……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所说的……是关于孩子那件事,但这并不是今天的重点,阮宁也不想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大概彼此之间也有了某种默契,严子昱也没有回答后半个问题,只是说,“现在我和季子姚的身份都比较特殊,以前的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她是公众人物,更是不合适透露自己的生活给别人窥探,所以我们都不再提,再说了,我也不希望你被卷进来,有些伤痛,一个人承受就够了,不需要连累第二个人,我希望和你在一起后,能给你的全是安稳和幸福。”
这样的话听起来好不真实,好遥远……
曾经在追求阮宁的时候,严子昱也说过这样的承诺,每一句都美好的如漫山遍野的花,惹人沉醉,只是现在的阮宁,早已经不同于以前了,不再天真的相信任何一句誓言。
她笑了笑,这种不太发自内心的笑容,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有几分诡异之态。
两个紧紧依偎的人,身体之下却是相隔甚远的心。
“我希望可以为你分担你的心情,包括好的也包括坏的。”阮宁说完这一句之
后,靠过身去,抬头吻了吻严子昱的下巴,非常明显的胡茬微刺着,也像是戳在了她的心上。
一个短暂的吻结束,阮宁回身时却被严子昱抓住,非常快速的反身将她压在身下,迷蒙的眼神,暗哑的声音,表情中的小心翼翼像是在面对一件珍宝,“阮宁,我爱你。”
无法分辨真假的一句话,阮宁微笑着回应,“我也是……”
客厅内的种种情绪,交织成少有的悸动……
严子昱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