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看他年轻,来历不俗。他是我跟我们林相爷和京营节度使贾将军暂借来的。”
蒋玉菡大喜,起身向柳庄打了个千儿:“谢贵人眼青。”柳庄微笑受之,默认了自己是贵人。
案头本来设着文房四宝,尤三姐亲自研墨,两口子期盼的望着蒋净哥。蒋净哥乖乖的拿起笔写了几个字。贾琮柳庄都围拢过去。那字虽稚嫩,倒也方正,乃是“温故而知新”。
贾琮道:“底子还行啊。”
柳庄道:“骨架子偏弱,下盘不稳。还得好生练练。”
贾琮笑道:“别要求那么高,人家孩子主业是唱戏,没什么时间精力练字。”
柳庄道:“就事论事罢了。日后进了学校,依然得搭字架子。”
尤三姐喜道:“如此说来,我儿念书之事,准了?”
贾琮点头:“嗯。等世子把老三宰了,你便带他去京城。我命人安置你们。”
尤三姐看了看丈夫:“世子想……三殿下还得些日子。三爷,可否就依着我们昨日所议,假扮做你瞧上了我儿将他留下?”
贾琮有些犹豫。柳庄又插话了:“老三虽为强弩之末,干他们这行的也毫无抵抗之力。依我看可以留下他保护一下。卢大人乃一介文人,未必有本事极快查明案情。”
贾琮瞧了他一眼:“也对。不能将孩子置于危险当中。”
蒋家两口子喜不自禁,双双下拜:“谢谢先生!”“谢谢三爷!”又拉蒋净哥磕头。
贾琮连连摆手:“别别!你们怎么跪得这么快!赶紧起来,燕国已不行跪拜礼了。”
蒋净哥上前给贾琮打了个千儿:“谢贵人救小人出火坑。”说着,那眼泪恰似断线之珠滚将下来。
贾琮正色道:“蒋哥儿,你已经十四岁了,不能算个小孩子。而且你是个男孩子。我不管你早先是怎么过的。从今后,奋发图强、自力更生。日后还想以唱戏谋生亦可,燕国也需要文化产业。但唱戏的也得认得字、会算数、知道些自然历史常识。还望你不要辜负父母的一片心。”蒋净哥抬眼巴巴儿看着贾琮,眼中满是敬慕。没人留意到柳庄悄悄对沈之默耳语了几句。沈之默微惊。
贾琮让他们一家重新坐了,方问蒋玉菡:“上午那事儿,老三是怎么安排的,你知道多少?”
蒋玉菡茫然道:“我全然不知。三殿下只是命我好生排戏罢了。”
“现已知那个闹事的赵生乃是老三的人。老三在你们戏班子里头又安插了人手。《子见南子》这出戏毫无疑问也是他安排的?”
“不是。”蒋玉菡道,“这出戏乃是世子安排的。吴先生写了五出戏,世子打发人挑出一本,便是《子见南子》,让人修改了,再送回给我们排演。三殿下的人最近三四日才过来的,且他全然不认得字。”
贾琮眉头一动:“老三派去监视你们的人不认得字?”
“不认得。”蒋玉菡道,“是个粗鄙之汉。”
“那个粗鄙之汉如若想弄到戏本子,可有法子?”
蒋玉菡想了半日,道:“小人觉得及艰难。我们排戏时世子派来的先生一直都在。那位避得远远的生怕被世子的人察觉。”
“这样啊。”贾琮摸摸下巴。“那就是说,老三把你们当成了他自己的人,但世子不知道,只当你们是个唱得不错的独立戏班子。为了拍齐王马屁、给孔小少爷留下个好印象,他安排了上午的这出《子见南子》,对吧。”
“是。”
“那我呢。”贾琮瞧着他,“老三的狗腿子是怎么跟你提起我的?”
蒋玉菡扭头看尤三姐。尤三姐才要说话,让贾琮似笑非笑看了一眼,吓得闭了嘴。蒋玉菡尴尬一笑:“三殿下大约对周先生有所误会。说周先生……额……”他舌头打了结一般。
沈之默适时捧了茶壶过来,笑道:“先生、三位客人,添些茶吧。”乃先上前给贾琮添茶。贾琮道了声“多谢”。
又给蒋家三位添茶。她一手拿着茶壶,另一手将茶杯拿在手里往里头倒茶,递给蒋玉菡。蒋玉菡双手接了。又倒给尤三姐,尤三姐也双手接了。最末倒给蒋净哥。蒋净哥也双手来接。只听“哎呀”一声喊,茶盏子跌落在地碎了,茶水打了蒋净哥一身。他立时道:“是小人不好,小人没接稳当!”眼圈儿通红。
尤三姐扑过去查看他的手,蒋玉菡也心疼的紧:“怎么今儿这般冒失。”
贾琮不知沈之默捣什么鬼儿,以目询问。沈之默耸肩,抱着茶壶悠悠的说:“他故意松手打了他自己一身。”
尤三姐顿时恼了:“三爷,这等手段也只哄哄你们这些棉花耳朵的爷们罢了!究竟怎么回事,各人心里清楚。不过是寻常姨娘通房惯常使的。”
沈之默嘴角微微牵起:“你说谁是姨娘通房?”
贾琮忙说:“蒋太太只怕误会了。这位姑娘的父亲乃朝廷大员、官居从二品,还有个当王太后的姐姐,亦大权在握。她并非什么姨娘通房,乃正经的千金大小姐。”
蒋家三口子一齐惊呆了。只见柳庄从窗边站起来,慢悠悠踱步道:“周先生,是我让铃铛去试探蒋哥儿的。”
“嗯?”贾琮一愣,“试探他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