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如等人所住的庄子里有片榆树林, 林后便是山坡。那处无路,故而只散散的趴了五六个兵卒放哨。鉴如杨安俱是武艺高强之辈,轻轻转一圈打晕两个、捉拿进庄子。略问了问, 皆是陈国官兵。上头说这庄子里藏了江洋大盗, 他们奉命看守, 今晚将有火炮强攻。
杨安看了鉴如一眼:“还真瞧得起咱们。咱们连把火枪都没有。”
鉴如皱眉:“咱们人手不少,就这么出去恐怕会引敌兵过来。”
杨安动手从陈兵身上搜出火枪子弹,丢了一把给鉴如, 自己怀里藏一把。“这样。大师你带圣人扮作樵夫先从林子出去, 我再领旁的兄弟光明正大出庄子, 郭公公混在兵卒里头。他们要的是圣人和钱财,不会拦我们的。先离开这儿再作打算。”
鉴如思忖道:“可有些涉险?”
杨安道:“时至今日, 不涉险便是等死。”看鉴如依旧踌躇, 杨安道,“早走早安全, 越迟越危险。”
鉴如咬牙道:“也罢,就依着你。”杨安打了个响指。
二人遂一同去见圣人。圣人听说陈王欲谋财害命, 吓得登时瘫软,一把扯住杨安:“将军救我!”
杨安遂将安排说与他听。“鉴如大师武艺远高于我, 你们带上一把火枪。他们既是预备晚上才动手, 咱们有不少功夫撤走。”圣人不听, 死死拉着杨安不放。杨安想了想道, “要不然……你就只有混在兵卒当中跟我们一起出去拉练了。只怕你跑得太慢被人瞧出端倪。”
圣人道:“杨将军送我从后头出去便是。大师领兵。”
“不成。”杨安道, “陈王的人都知道我是领兵的。忽然换做大师领兵, 他们必会起疑心,兄弟们也许不能顺利逃离。”
圣人急道:“他们不过是兵卒,陈王要他们无用。”
“万一打起来呢?陈兵有火器,咱们没有。恐怕损伤兄弟们性命。”杨安正色道,“他们原本好生生的过日子,纵然穷苦些也总能活命。是咱们拿钱把他们募来、惹上这祸事。圣人,我们当兵的对敌人冷血无情,对自己人不会放弃一个。袍泽皆手足。”
鉴如不禁抚掌:“说的好!”圣人顿时失望。
杨安抱拳道:“就这样吧。时间不多,二位收拾东西立即行动。往北十里地有座张飞庙,就是我们平素二十里越野拉练的折返点,你们在那儿等着。”鉴如不觉点头应了。杨安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这庄子里藏着两千多兵卒,多是才刚刚募来的农人。杨安会练兵,与在马来国练新兵蛋子一般练他们,如今已悉数学会了听命行事。因早猜到陈王得了吴国通缉令之后必不会放过这块大肥肉,杨安时常领人出去越野拉练,练得陈王的人早看惯了。
遂吹响小头目召集哨。不多时人都聚拢过来,杨安道:“马上进行野外负重拉练。让每个人都带上辎重粮食,就和前几次练快速转移一样。今晚在外头过夜。”
一个头目问道:“将军,是练野外宿营么?”
“不是。”杨安道,“野外行军。不回陈国了。”众人微愣。杨安哼道,“陈王虚伪陈国穷,给咱们的粮草比在街市上买的贵了有三成!咱们圣人恼了,不同他玩儿了,上别处去。”
另一个头目问道:“将军,那咱们去哪儿?”
杨安微笑道:“只管放心,圣人有的是钱,买个更大更好的庄子!”
“哦——”众人欢呼。遂各自散去,集结人手、收拾行装。
鉴如与圣人走了约莫两柱香的功夫,外头没有动静,想是平安脱险。郭太监收拾妥当,抹黑了脸扮作兵卒。不多时,杨安骑马领了大队兵卒浩浩荡荡出了庄子,吹哨喊口号:“不怕苦累!全力以赴!奋勇拼搏!完成拉练!”他们平日拉练都喊这口号,也都走那条路。陈军按兵不动,横竖他们要的不是小喽喽。再说,过阵子这些人都得累得跟烂泥似的回来,每回皆如此。
偏这回不是每回。等到日头落了山,愣是没见回来。陈王打发车马来接他五弟,太监进庄子一瞧:非但半根人毛没有,连米粮都空了大半。立命人四处搜查,只找到两个被抓的自己人。又沿着足印马蹄印追过去,追到张飞庙之后,印子凭空消失,想必清扫掉了。
陈王大怒,令查是何处走漏了风声。有银楼伙计帐房和青楼粉头的证词,可知杨安去城中转悠时半分不察,吴国的海捕文书也悉数压在衙门不曾贴出去一张,实在猜不出缘故。陈王气得砸碎了一屋子东西。“巴巴儿便宜了旁人!”
再说那头,杨安领着兵卒赶到张飞庙,让出两匹马来给圣人和郭太监,又命十二名骑兵缀在队末清扫痕迹,其余的一路疾行。两千多人里头步兵占了一大半,翻山越岭,整整走了三日方走入燕国境内。
杨安立时引着人跑上大路。郭太监道:“我们这么多人,还是藏在小路里的好。”
杨安道:“大路好走小路难走,我们没带多少粮食,大路上便宜补辎重。再说,这天儿不定何时就要下雪,夜晚冷的厉害。兵卒睡帐篷还罢了;圣人身子弱,多睡帐篷易染病。不用怕燕军,我管保他们不会察觉。”郭太监再争执,杨安挥手道,“没闲工夫商议了,听末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