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司徒岑将冒自家之名强买人家绣坊的徐管事带回府中审问。那人被拖入书房, 瘫倒在地面如土色。司徒岑慢慢捧起茶盅子来饮了两口:“说吧。”
贾琮在旁凑热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若是从犯, 还能从轻发落。”
徐管事怔了半日, 猛然使劲儿摇头:“奴才是自己犯糊涂, 冒了殿下的名头,只求速死。”
司徒岑冷笑道:“速死?你不招供就想死?”
徐管事从地上半爬成跪状,咚咚咚的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司徒岑皱眉:“我本不耐烦对人用大刑的。”
贾琮道:“用刑多粗鲁, 咱们是文明人。”乃看着徐管事, “喂,瞧你这满身的肥肉, 显见没吃过什么苦。用刑也是要招、不用刑也是要招,还不如给自己省着点罪受。再说我们又不是不知道你主子是谁。这不是得把事情弄明白么?你主子说不定有苦衷呢?”徐管事这会子头皮都磕破了, 闻听此言发起愣来。司徒岑白了贾琮一眼。
偏就在此时,有门子来报,说府外来了个人, 自称有急事欲见三殿下。他说他就是方才那个戴斗笠的。司徒岑一怔,问道:“他说了名姓不曾?”
门子道:“不曾。他说贾先生认得他。”
贾琮眨眨眼,与司徒岑对视一眼,低声道:“该不会是那个梅先生吧。”
司徒岑也低声道:“怎么我也想到他了?他没这个胆子吧。”遂命请那人进来。
不多时那青衣人走进门来, 身后还背着斗笠。贾琮一瞧便喊:“刘丰!怎么是你!”
刘丰含笑拱手:“三爷, 多日不见,瞧着仿佛苗条了些。”
贾琮横了他一眼,向司徒岑道:“这位刘东家本是我们贾氏马行的帐房,后辞职出去自己开了铺子,如今已是个大财主了。”
刘丰道:“不敢,只开了个小小的钱庄。”
“拉倒吧,汇丰钱庄小吗?”
司徒岑微惊:“汇丰钱庄的刘东家?”刘丰微微颔首,一躬到地。
贾琮道:“那年他说想考功名,也不知考了没有。”
刘丰道:“已考了举人。后钱庄事多就没再考了。”
司徒岑虽才回蜀国不久,也知道这个汇丰钱庄。委实是近几年才开张的,然当真是个大大的财主,做的生意花样子极多。乃瞧着贾琮似笑非笑道:“这钱庄与你们家什么干息?”
贾琮爽利道:“我们家是股东。”
刘丰笑道:“三爷过谦了,分明是大股东。”
贾琮也笑拱手道:“刘东家辛苦!”
“好说好说。”
贾琮话锋一转:“既这么着——”他指着案头尚未收起来的单子,“这是你写的?”刘丰点头。“你记录这个做什么?”
刘丰道:“今年眼看着也要到年底了。我欲拿着这个上台湾府去见赦大老爷,问他我们钱庄要不要撤离蜀国。”贾琮挑起眉毛。刘丰满面无辜,“直至三爷这趟来蜀国,我才知道您与三殿下私交甚笃。咱们钱庄生意极好,我也怕步这十九家的后尘。”
贾琮辩道:“上回见你也没听你说啊!”
刘丰道:“我还没来得及说呢,三奶奶打发人出来说想吃夫妻肺片,三爷就把我撇下买去了。后来我再过去两回,皆再没遇上三爷,马行的人说您老日日跟着裘良大人办差呢。”
贾琮怔了怔:“跟三奶奶说也是一样的。”刘丰瞧了他一眼,没言语。
司徒岑咳嗽两声:“刘东家,你方才说有要紧事?”
刘丰点头:“我方才见那位徐二水管事让三殿下的人绑走了。”
“不错。”
“还请三殿下什么都别问,直将此人砍了。那十九桩强占民产之事悉数推到他头上。”
司徒岑与贾琮俱是一惊,贾琮脱口便问:“为什么?”
刘丰思忖片刻道:“我方才立在吉祥绣坊门口,听见左近的百姓纷纷议论猜度。有人说,好生古怪,从前竟未曾听说三殿下做这些事,莫非是去西洋时撞了什么?我猛然想到,漫说三殿下,不论世子或是王妃母家,多年来皆不曾做这些事。起初我以为三殿下因为将要成亲,发觉家中钱财不够使……”
贾琮嘿嘿两声,司徒岑没好气瞪了他一眼。贾琮道:“他若没钱使,只寻他老子哥哥要些便好。”
刘丰含笑道:“近日得知您二位有交情,我想着,三爷的朋友都精的很。纵然懒得赚钱只想抢,也不会挂自己的名头抢。这里头想必有误会。遂查了查我们钱庄的账目,才知道抢夺民产的皆是国舅爷。”
司徒岑与贾琮皆好悬站起来!同时问道:“查你们钱庄的账目?!怎么知道的?”
刘丰道:“成都城钱庄虽多,开通了大客户账户存取款和海外兑现银票的唯有我们一家。故此国舅爷府上也在我们钱庄开了账户。三殿下早先强夺的那十几家产业,管事皆来我们钱庄存过钱,皆是将钱存入国舅爷府的一个账户上。”乃纳罕的看着贾琮道,“三爷不知道?前几日你不是还问吉祥绣坊是谁替三殿下抢的?”
贾琮愣愣的说:“我问的你们三奶奶啊!我忙的紧,没闲工夫查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