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真姓便是“闻”。真明出自金陵史家,瞧不上真远,说他是个小贼。可知真远出身平民,闻狗儿可能是他的侄儿侄孙之类的。狐狸报恩纯属扯淡,有个武艺高强的长辈找到了他、帮他揍人出气才是真的。闻勇既有此传闻,丁忘机觉得有趣、特寻他结交打探,一来二去便勾结在了一处。丁忘机的本事,哄闻勇说点子实话容易的紧。真远那老道士怕是让丁忘机与闻勇白白利用了一回。
只是这些也不能全都告诉世子,贾琮遂提醒道:“我朝开国早年的‘杏林三盗’,田七、文元、石决明。文元就是真远,而文元很可能是个化名。”
世子点头说:“此事我亦想过。敢问贾先生,当日给你报信说真远有个好友‘田七和尚’的那挑夫是何人?”
贾琮苦笑道:“我若知道就好了。那会子我着急抓真远,没想管报信的是谁。”
世子问道:“可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模样?”
“再见我能认出来,只是说不出来。”贾琮想了想,“对了,当日王爷派来防卫我那院子的兵士,记性不知道好不好。让他们跟裘良说说,可能画影图形出来?”
世子拍掌:“是了!早先竟没想到这个!”
贾琮两手一摊:“早先以为此事已了懒得再管,谁想到还有别的?”
世子叹道:“实在不该低估郭枢的儿子。”贾琮耸肩。世子等了好一阵子,见贾琮不言语,低声道,“贾先生还有话没说吧。”
贾琮道:“有个想法,毫无证据,这会子不能说。不过晚生会去试探、去找证据。但愿晚生高估了丁忘机。”
世子思忖片刻道:“贾先生可愿意同我商议?”
贾琮苦笑道:“晚生这脑洞开的太大了,匪夷所思,世子还是等结果的好。横竖如要烦劳世子帮忙,晚生不会自己担着。只是……”他又纠结了半日,“万一……我是说万一……事儿当真和晚生想到一样……世子自己知道就行了,不用告诉王爷。”
世子笑道:“愈发惹得我好奇起来。”
贾琮一本正经道:“有极大的可能是晚生想多了。”
世子瞧了他一眼:“贾先生不是谨慎的人。虽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你越是这幅谨慎模样,我越觉得你没想错。”
贾琮摇头道:“还是我想错了吧。”
“倘若没想错呢?”
贾琮肃然道:“那当、真、是王爷和世子洪福齐天了。还望世子寻个由头替曾在蜀国大学地道里的那四十九位冤魂立碑,只当是谢谢他们。”世子登时如利剑发硎一般杀气迸发,贾琮打了个哆嗦:“喂,还不一定呢!”
世子举目细打量了贾琮半晌,叹道:“纵天生胆儿大,贾先生终归是林大人苏大人的弟子。”
贾琮动了动眉头:“世子何出此言?”
世子冷笑道:“不肯错冤一个人。”
“这是夸我么?”
“是。”
贾琮撇嘴:“好吧。我听着仿佛不是夸奖似的。”
世子微笑道:“这是夸奖,真的。”乃又道,“既这么着,我就暂不动丁忘机了。”
贾琮又思忖许久,摇头道:“我还没理出章程来,等有了再寻世子帮忙。”世子点点头。
二人又说了些蜀大之事,便完了这顿酒,委实吃掉世子不少酒菜钱。
贾敘贾琮回到客栈,本来满心想的都是丁忘机之事,预备回来好生商议会子。才一进院子,迎面就看着吕三姑陈瑞锦两个坐在院中晒太阳,也不知说了什么,都笑得灿若芙蓉。叔侄俩看傻了,互视一眼,眼神里都写着:去他的要紧事,老子要谈恋爱!遂一人拖了一个,依然坐在院中分两对聊星星月亮人生理想。真明就在一旁看着袁世凯廖守平练基本功。廖守平还罢了,袁世凯终归还小,眼神总往他们四个那儿转,让真明多罚了一个时辰的马步。
到了晚上,真明又去外头收拾一大一小两个新手,贾琮遂将今日与世子所言从头说了一回。吕三姑道:“前头还罢了,蜀王世子不是夸奖你?”
“当然是夸奖我啊!”贾琮道,“终归他们是为主的,我们是为臣的。他们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既是丁忘机不怀好意,直接拿下审问不就是了?只是我还想从丁忘机手里捞好处,不预备让他就这么死了算了。”
吕三姑笑道:“离开官家太久,脑子不大好使了。你想的什么?还不快些说来。”
贾琮道:“没什么。我只想着,假如没有这些失算和意外,整件事会成什么样子。”他遂掰手指头道,“方勇会把持着方家妇孺,方雄从京城得来的那些钱财早晚落入丁忘机之手。丁忘机一壁占着蜀王心腹谋士的身份,一壁占着方雄余部首领的身份。丁氏挑起蜀王几个儿子夺嫡内杠。内奸可怕是因为有心算无心。丁忘机借方雄余部之力、以蜀王其余儿子为幌子,搞死蜀王和世子。这两个一死,其余人就好对付对了。对了,在《淄衣记》写出来之前,成都官场都知道丁氏是蜀王的姘头,却少有人知道丁忘机是郭枢的儿子,对吧。”
贾敘道:“不错,大约只有蜀王家几个儿子知道,旁人不知。”
贾琮道:“丁忘机的胆子足够大的话,可以先帮着方雄余部弄死蜀王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