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不敢去看主子明亮的眼眸:“表少爷……出去了……”确切说是去处理裴家人了,因着姑娘一直昏迷,表少爷就把裴家整支泡去水牢,倒了两筐水蛭进去,言明姑娘什么时候醒来,什么时候放他们出去。
就这几天已经死了四五个人,然而此种情况下一命呜呼还算幸运,最惨的是裴大老爷和三老爷,有专人盯着必不叫他们死个痛快……
阿轻有次去水牢找表少爷禀报,回来脸色惨败,饭都吃不下去,生饿了三天才缓过来。
她这反应顿时把秋槿的好奇心打消掉了,院子里谁都不敢提裴家二字。
而昨天姑娘终于醒来,表少爷守了一夜,清晨连休整也不曾就去水牢提人,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后招施展……
只是这话,秋棉没办法跟王希音明说,郑大夫嘱咐过许多次,姑娘刚醒身子骨虚,一切都要轻缓着来,不能惊到吓到,但坦白说,秋棉她们现在提到表少爷的名字都有些恐惧。
然而她的迟疑,落到王希音眼里一下就误会了。
那果然是梦,豚豚怎么会原谅她,对她那么温柔呢?
秋棉这是为了回避他冷淡的态度,给自己留体面罢。
王希音心下叹口气,自嘲地笑笑:“我、我不过白问问……”她说不下去,慌忙转了话题:“有垫补的吃食么,我有些饿……”
“有的有的,”不提梁凤勋,秋棉也呼出一口气:“一早就煨上的小米粥,郑大夫说您现在肠胃还没恢复,吃不得油腻,先喝些小米粥温补下,过两日想吃什么都行。”糥糯的小米文火慢炖了好几个时辰,熬出厚厚的浓郁的米油,一掀开瓦罐盖,清香四溢。
王希音少少的用了半盏,暖融的米汤入腹,终于叫她来了些精神:“味道真好。”她感叹道:“总觉得像是梦里吃过的一般。”
秋棉腹中嘀咕一句,您可不是做着梦吃过么……
王希音长睡不醒,医治还可以靠针灸外用,命却必须要进食吊着才行,原本这些活计都该是她们当丫鬟来做的,偏表少爷回来不假他人,事事躬亲,汤药米水都是……秋棉想着双颊浮红,也不好意思多想了,将瓦罐收拾好:“您便是想透气也不要久呆,里面热气足,郑大夫说您现在还需要养气。”
“嗯。”睡得久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精神,王希音不想再躺下,她敷衍一声就开始问城内的情形:“……鞑靼可赶走了?书宁呢?郭雁她们可还安好?”
秋棉一一回着,别说秦书宁几个本来就比鞑靼精悍得多,之后梁凤勋从天而降,平凉城内的奸细也被拔出,鞑靼哪里还有命在,一下就溃不成军。
至于秦书宁……
秋棉却不敢多言,她含含糊糊的:“秦家姑奶奶说过两天来看您。”却是没再称呼秦书宁为梁太太。
王希音倒没注意这点细节,她的思路也随着秋棉的话顺过来了,多少想起了点自己昏迷之前的事:“那裴家……”
她话没说完,外头又有声响。
“怎么跑外间坐着了?”梁凤勋人还没进来,沉声已至,他凤眼斜过,那边秋棉的膝盖一软,竟然直接跪下了。
王希音不妨秋棉反应这样大,又见他目光沉沉、身上隐带煞气,忙道:“我就是想透透气……跟秋棉没关系……”
梁凤勋不由分说地将人抱起到内室,秋棉趁着这个间隙兔子一样跑走,顺带把门关严。
王希音挣了一把没能落地,颇有些力不从心的气馁,见他把自己放到榻上还没有松手的意思,忍不住道:“我没那么脆弱,你、你先放开……”
刚有点子力气就赶他,看来那天她果然是烧迷糊了,才肯表露出对他的依赖罢。
梁凤勋心里一沉,语气虽然平淡却也冷硬了下来:“知道你刚强的很,连鞑子攻城都敢上城墙。”
王希音脸上一红,挣犟道:“生死关头,难道真叫我坐在屋里头等死么?”
“那裴家呢?”梁凤勋想发火,但想到她刚受了难,身骨虚弱又舍不得,心里憋气,语气越发僵直:“我听大黑说之前梁静业就告诉过你裴家跟鞑靼有联系,你还孤身涉险……”没她的打发,身边围着那么多的人,裴家两个废物老爷能抓得住她?
“我要没有赶到,你纵然没得病也要被他们交给鞑靼了,还是你想着自己当饵钓出城中内线还叫大黑那些没脑子的把他们一网打尽?”他已修成炼气功夫,心头怒火愈烈,声音也更加低沉轻缓:“你这哪里是不脆弱,根本就觉得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身。”
王希音被他戳破心思,本有些发窘,又听他不依不饶,语气还生疏冷淡,心里更是委屈又不堪,脸上火辣辣的。
他这般说话哪里像是担心她安危,分明是在嫌弃她自作主张多事误事。
她赌气道:“我是不是金刚身又如何?难道裴大老爷我还能不去见么,当初也是你拦着不叫表哥帮我和离,我去见婆家人不更称你心意?”再说他一去那么久,谁知道救兵什么时候来,鞑子难缠,明眼看着就是跟城内有勾结,书宁和大黑在外头奋战,她怎能叫他们内外受敌。
更何况她疑心的人还跟现任府尹关系紧密,王希音跟府尹一家压根没有什么来往,如何能性命相托,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