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王家这个小公子太逗了,莫不是真如哥哥说的那种,读书读傻了吧?
王希音也是心下叹气,不过也就是淳哥儿这个性子才叫她怎么也厌恶不起来,更是在重新来过时让她从满心愧疚变成现在的真心爱护。她上前两步想拉着淳哥儿,路过薛明悟的时候又被他不能忽视的目光转移了注意。
“王小姐,某做学问,似乎并不出名也不会教人‘不可逾越’。”薛明悟一字一句地说。
我就是随便夸夸你啊你还较真了……王希音假笑道:“怎么会呢,之前祖母也对薛公子的学问赞不绝口啊。”
薛明悟直视着王希音的眼睛,直到她闪躲开去,才收回目光。
“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回去罢?”趁着无人说话,王希音提议:“祖母和薛老夫人一时见不到咱们,怕是会等急了。”
“好呀,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吃到这里的素斋,听我哥哥提过,这里的素鱼和素鸡都很好吃呢!许多人家还专门……”薛盼媛亲昵地过去挽着王希音,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也不知道她怎么就那么亲近这个王家人了。
薛明悟走在最后,看着那一大两小欢快交谈的样子,目光逡巡了两个来回,还是落在最中间那高挑身影上。
他其实是带着对王家家教的鄙夷来的。
今日平阳公夫人邀请祖母的真实意图,父亲已经跟他说过了。他从没有想到会有女子能作出如此不顾廉耻的事情。薛明悟读的是诗书礼仪,又不曾经过世间洗涤,对这方面看得有些苛刻。然而薛平负大人却觉得这是个好契机……当然,某种程度上父亲也是在掩盖自己在王家婚礼上的失态。
薛家在京城根基太浅,能在不惑之年爬到丞相坐下就可以看出父亲非凡的能力,但他怕是就要止步于此了。范丞相座下弟子百余人,父亲是能力突出者之一,却还没有足够的家底继承老师的衣钵。
薛明悟明白父亲特地给自己说明情形的缘由。父亲想跟平阳公攀关系,但明显国公府并不想。父亲叫自己和妹妹来,无非也是打着算盘……毕竟这事是平阳公府家小姐做错在先,要想平息也得看薛家同不同意,这要是讨价还价一番,亲事落不到父亲身上,没准还能在小辈这里有什么牵扯。
聪明如薛明悟自然是在父亲的三言两语中,把父亲想说和不想说的都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讨厌这样赤|裸裸的算计,就好像他是商人秤盘里的米面,随意买卖。更何况,平阳公府的大家小姐作出那般不知廉耻的事情,也可窥探出这些勋贵人家教养有失,跟这样的人家结亲,薛明悟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
从山路上大剌剌地掀开窗布不知避讳,到后来借着盼媛接近自己,薛明悟都是挑剔审视的目光在看人。尤其是刚才这个王三小姐无意中说的话,能够看出王家在来之前对自己也是有研究的。
薛明悟的谦虚低调都是建立在他学识卓群的基础上,他在十岁时曾用了一年半的时间访遍天下书院,请名师指点,打着父亲的名号也许一开始会有敷衍的夸奖,然而但凡看过他文章的人都只会对他这个人赞不绝口。
如今回了京城,他在父亲的推介下也拜到了范丞相门下。原本丞相是不收无官身的学生,可看了他的文章当即连称三个好字,特令他明年就要参加府试。但因他身份不够显赫的缘故,这些事也鲜为人知,父亲怕被同僚嫉恨也很少拿自己炫耀。可今日王家一直拿他的学问说事,尤其是这三小姐说得那般笃定……真是有备而来了。
薛明悟低头,掩下目光中的不甘不愿。为了父亲的野心牺牲自己,他不愿意。
“哥哥,你好慢哦!”薛盼媛突然发现自家哥哥落后了快有十丈,连忙脆声唤他。
有一瞬间,看着依偎在王三身边的妹妹,薛明悟真是羡慕她,什么也不知道真好。
……
回到平阳公夫人和薛老夫人歇脚的厢房,却发现王二娘已经坐在院子的石凳上了。
“二姐姐,你倒是比我们还早两步呢。”王希音笑着道。
王二娘刚想冷哼一声,看到王希音身后清俊的少年,忍不住脸红了红,低头道:“那梅林看来看去也没什么别的,倒不如先回来,我也怕祖母久等。”
这怕是走迷了路被丫鬟婆子一起劝回来的罢,不然哪有在冷风吹的院子里尽孝的。王希音只做不知:“还是姐姐想的周全。”她又问:“祖母可跟薛老夫人聊好了?”
王二娘要说话,却见雪菊笑眯眯地出来:“外面冷,还请两位小爷和姑娘们进屋暖暖身子。”
瞧着是已经说完话了。
王希音笑着道:“那就多谢姐姐了。”
甫一进屋,四角暖炉带着腾腾热气一下烘了过来。几个孩子给两个老夫人行礼。
“好孩子,都过来。”坐在上位的平阳公夫人招呼道:“出去转了一遭,别冻坏了。”嘱咐丫鬟一一给他们看座:“今日跟妹妹一见如故,却是说了好一会儿,这几个小的怕是等烦了。”
薛老夫人含蓄地笑笑,一双眼睛掠过二娘和王希音,落在自家孙儿身上顿了顿,这才收回来:“在佛门圣地,沾沾佛气也是好的。我家这两个平日很少涉足于此,好叫他们也见识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