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如今府里多事,太太不会让元嬷嬷去管几个小丫头,那肯定是让张嬷嬷管。只是这不是长久之计,哥儿身边总归是要有专门调|教下人的管事嬷嬷的,说不得这指派过去的嬷嬷最后会专管哥儿身边的事务。”
王希音这才明白过来,顿时咬着牙道:“她们是想骗过我谋取淳哥儿身边的位置?”淳哥儿因为一直养在梁氏身边,除了幼时有奶娘喂奶,旁的一应事体都是梁氏和她身边的人手把手的做,从没想过给淳哥儿一个专门的嬷嬷。
只是如今淳哥儿将要长成,梁氏身上也有很多事,给淳哥儿身边添人势在必行。而这种事主子们一时想不到是有的,但那些下人一个个都盯着这些位子。
“夏樱让小朵在我这儿记了名,张嬷嬷也能去淳哥儿那管事落了活计,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王希音气笑了:“不行,我要跟母亲说说。”
她立时就要起身,还是被陈嬷嬷拦下:“姑娘莫急,这不过是奴婢的推断,具体如何您还得听了那些丫鬟得的供词才能做打算。”
到了午时,梁氏到底还是被刘氏留在正院用饭了,淳哥儿被闲暇的王敬叫去前边做学问,王希音草草用过大厨房送来的饭菜,午休时翻来覆去不得入眠。屋里静得落针可闻,只有陈嬷嬷坐在墙边一针一线绣腰带的声音,旁的丫鬟都在一楼。
王希音想着嬷嬷的话,她曾经觉得自己的乳娘和翠生是坏了心肠的下人,赶走了她们自己身边就安生许多了。可现在才发现,每个下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而这些不是一成不变的,自己作为主子还要随时注意到才行。
未时末,王希音已经在书房又写了几张字,而这会儿她的心情再不是上午亲自审人的兴奋,却是十分凝重。她突然明白作为主人,自己不是只有无条件享受仆从的服侍,还应该站得比她们高,想得比她们长远。
“姑娘,夏椿她们已经问完话了,您看什么时候得空去翻她们的供词?”陈嬷嬷走路不稳但声音很轻,行走间并不觉得她因跛脚而有什么失礼的地方。
王希音落了笔,立时有陈嬷嬷点上来的三等丫鬟伺候她擦手:“这会儿就行,叫她们到堂上候着。”
“是。”陈嬷嬷应着,遣另一个三等丫鬟下去知会,自己扶着王希音下楼。
王希音反手搀了她:“嬷嬷,您腿脚不好,还是我扶着您罢。”
哪知陈嬷嬷坚定地犹如钳制住她一般扶托住她的胳膊:“姑娘好意,奴婢心领了。但这就是主仆之分,您心疼奴婢,往日里也有打赏,不拘什么赏下来就是您的恩赐,旁的也不是奴婢该拿的。”
王希音抿了唇去看她,陈嬷嬷也定定地回望着这十一岁的小姑娘。最终还是王希音妥协,她知道陈嬷嬷对打赏兴趣不大,这般说不过是在叫她别乱了份位:“我知道了,多谢嬷嬷。”
到底还小呢,陈嬷嬷心下叹口气,透过王希音稚嫩的侧脸遥想起当年也曾被自己悉心教导过的那个姑娘。
梁锦撇撇嘴:“小古板。”那腔调与之前豚哥儿嘲笑淳哥儿“掉书袋”的模样像了十成十,王希音气个仰倒。
时下对女子贞静的要求比前朝严一些,但还不至于到夸赞个男子就喊打喊杀的地步。只是现在二门都是来来往往道别相送的家眷,梁锦已经及笄,正是相看人家的时候,她再口无遮拦实在没什么好处。
“锦表姐,你对薛小爷也太关注了些。”王希音忍不住说道。
梁锦乜斜她一眼:“那又如何?我对学问好的人都很关注。”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王希音恼道,再说薛明悟学问好都是别个夸口的,他如今连举人有没有考上还不晓得,怎么就叫梁锦认准了呢。
只是王希音的劝告梁锦是听不进去的,或许该说除了宁国侯和大房夫妻,还没有谁的话能叫梁锦听进耳朵。她对表妹招手:“好啦,起风了咱们也回去罢。”刚转身就见梁荔的大丫鬟在旁边等着,梁锦讥讽一笑:“瞧着还有人等你呢,恁的招人稀罕,我不管你先回去啦。”
客人散尽,梁家两房的姐妹情谊也跟着散开了,看着梁锦洒脱离去的背影王希音摇摇头。那丫鬟见梁锦离开也不等王希音抬步就着急忙慌地过来:“表小姐,我们家小姐有一条白绢绣青叶红荔枝的帕子您可曾见到?”问的是见到,那丫鬟眼睛已经开始在王希音身上打量,似乎想凭空变出这么一条手帕来。
夏椿顿时恼了:“这位姐姐,你家小姐的帕子不见了问我家小姐也不是不应当,只是你这般作态难不成还想赖我们小姐偷拿的不成?”
那丫头慌了神:“不是不是,奴婢打死也不敢有这种想法。实在是那帕子是我们小姐的贴身之物,轻易离不得身……”
见她急得要哭,王希音止住她:“好了,带我去见二姐姐罢。”
丫鬟应了声眼睛再不敢乱瞟,低着头步履匆匆地就往前冲,几步就甩了王希音两三丈远。夏椿要喊住她,被王希音拦了下来。梁荔一向对她不错,如今必是遇到急事才这般匆忙,她又何必跟梁荔的丫鬟过不去。
一行人赶着去了梁荔的小院,与梁荻的院子一墙之隔,也是一排厢房围成的,不同的是窗户上挂着各色冰花,争奇斗艳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