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房中的不少火花开始蔓延,秋日干燥,不少院子中堆积着的干草堆沾着一点火星立刻熊熊燃烧起来,却没有人敢出来救火。
四个大汉缓缓被簇拥着站到马队前面。手中的弓长三尺三,弦长二尺五,射程三百四十步!大赵禁军野外战和攻城利器——神臂弩,此时在夜色中□□出来,带着无边杀意。
陈青看着对方全部在己方袖弩和弓箭的射程以外,甚至高似的长弓也力不能及,但己方却全部在神臂弩的射程之内,当机立断,深吸了口气:“太初,立刻将屋中妇孺全部带上马,从后村寻路去西城军营!”
“爹——!!!”陈太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们且战且退,待西城禁军来援。快走!”陈青猛然回头:“和重!你和高似随太初一起走!我把家小都交给你了!高似!陈某能否托付于你?!”
高似胸口一阵起伏,点了点头。西夏梁氏竟然用上了神臂弩,在场所有人的生死,自然不在她眼内。他咬了咬牙,挥手让自己的部下去屋内接妇孺出来。
土墙上的众亲卫,已经背回袖弩,拔出他们日常专用的长刀,集合在了陈青的马前。
赵栩刚过金明池,就看到了橙黄信号。心里咯噔一下!刺客?!阿妧!!!
他挥手:“快,你们两人持我的腰牌和尚方宝剑,去金明池调兵,就说我在苏相的别院遇袭!不不!!就说我和苏相同时被房十□□贼刺杀!!!快,调五百人剿灭反贼!不!一千人!重盾神臂弩连弩有什么都带上!!!”
赵栩再也顾不得其他,带着十几个随从打马狂奔。不会有事的,舅舅在呢,太初在呢,还有苏瞻在的话高似也在,高似?!赵栩的心狂跳起来,恨不得将马鞭都抽断了,整个人悬空趴伏在马背上,只恨自己没有翅膀。
四张神臂弩的后面,缓缓出来一骑,上面的一名红衣女子,高举起手中一物,却是今晨被挂在洛阳城头的梁氏刺客的头颅,她纤手一挥,厉声喝道:“芃芃,你且看着!陈青今夜给你偿命!陈青——!你也试试自己军中的神臂弩!放——!”
四个大汉脚上用力,踩弩上弦,机关咯噔锁住。他们大喝一声,满弓,每张弓上都是十几枝寒光闪闪的三停箭,弓弦贴近了他们带着面巾的脸。
四声刺响。第二轮神臂弩的近百枝箭雨如电。
“弃马!”陈青大喝一声,纵身跃下马,□□横挑竖拨,上击下压,十几枝冲着他而去的箭无一得中。
这一刹,马儿们悲鸣声不断,后边来不及下马的亲卫有被瞬间倒地的马儿压到腿的,有被箭刺伤的,却无一人吭声,院门前只有长刀砍断弩-箭的脆响,弩-箭落地的声音,还有肉体被刺穿的钝声。四五十人队形不散,依旧站成两排,保护着鱼贯而出的苏瞻、陈太初和妇孺一众。
“护着大郎和孩子们!”一声苍老却坚定的声音响起。跟着苏昉等人出来的王翁翁王婆婆,带着长房的旧仆们,举着抬着刚刚拆下的厚门板,饭桌,在那两排亲卫后面又站成了两排。
赵浅予哭着喊了一声:“舅舅——!”已被高似老鹰带小鸡一样拎上了马。高似飞身上马,抱住赵浅予,几下将她绑定了,不顾她含着泪瞪圆的大眼:“别怕,你舅舅把你交给我了。”
苏瞻转身朝王翁翁他们深深一拜:“我和九娘谢过各位!”抱起女儿,他翻身上马:“走!孟二郎带着人开路,阿似你和太初断后!”
红衣女子看着远处持枪静立如不动山岳的陈青,眯起双眼:“再放!!!”
四个大汉踩下机括,每张神臂弩上转瞬又满上了十几枝三停箭,满弓松弦!
第三轮凶悍无比的长三停箭呼啸而出。伴随着的,还有不断往两侧民房射出的火箭和弓矢。
陈青对身后的亲卫们比出手势。七八个人纵身没入两侧的民房里,直往对面熊熊烈火里去了,行至一半就被箭雨无奈地逼得连连后退,不能再前行。
高似大喝一声:“走!”孟彦弼一夹马腿,带着杜氏魏氏六娘跟着苏瞻及护卫们往后村疾驰而去。
九娘勒住尘光的缰绳,陈太初扶住九娘的手臂,将她的脚放入马镫之中:“上马!”
厉啸声不断,噗噗两声响过,依然越来越近。九娘还未上马,悚然回首,一根三停箭狰狞之极,穿过门板,穿透一名部曲的身子,仍不停歇,带着血光直扑陈太初的背后。
“太初——!”九娘反手要去推搡他。推开他,自己或尘光会中箭,那也比太初中箭强!!!
陈太初却纹丝不动,手上用力,把她直接推上了马,左手一巴掌打在尘光的马屁股上:“走!”人已顺势直往前扑倒,要避开身后利箭。
九娘凄厉地大叫起来:“阿昕——!!!”另一支箭如电急至,斜斜擦过尘光的耳朵。尘光一惊,竖起前蹄长嘶一声,如闪电般飞奔开来。九娘险些被掀翻落马,她紧抱着尘光的马脖子,喊着“吁!停下来!停下!阿昕——阿昕——”。
陈太初伏在地上,反手一揽,一个软软的身子已倒在他背上。
苏昉红着眼策马而回:“阿昕!阿昕!太初!把阿昕给我!”
陈太初定睛细看,怀里的苏昕大概怕箭还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