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爷,这是肇事司机的资料。他是营城人,家境简单,父亲已亡,母亲健在,老婆在家全职带孩子,大女儿十岁,已经读小学,小儿子今年才五岁,在读幼儿园。”
“他在丰城打工已经六七年,一直都是做司机,安分守己,没有任何不良记录,就连交通事故都不曾有过。”
“据他自己交代,那天他送货回来已经很晚了,途径那个路口的时候,刹车突然失灵,慌乱之下,就撞上了云小姐的车。”
“警局技术部的人检查过,刹车片磨损得有点严重,刚好在那个时间出问题,暂时看来,是意外。”
童陌把相关的资料摆在封竞宸的面前,简洁扼要地说明情况。
封竞宸扫了一眼资料,没去看。
“继续说,你发现了什么。”
“司机太干净了,反倒让我觉得不正常。六七年不曾出过事,证明这个司机相当谨慎细心,平时出车必然会提前检查,不可能等到刹车片已经磨损到出问题。只可能有两种可能,一是有人对他的车动了手脚,二就是他自己故意弄成这样。”
封竞宸眯眸。“他有辩解么?”
“没有,直接了当地承认了自己的问题,而且,说刹车片是自己疏于检
查导致,愿意承担任何后果。”
“咔!”
封竞宸手里的笔断了。
“去查最近他跟什么人接触过,查他的家庭状况,重点查一查有没有什么债务纠纷,或者家人有没有重大疾病,一点点的蛛丝马迹都不要漏掉!”
童陌的目光扫过断裂的笔,上面染着一点点的红色。“是,封爷,我马上去。”
说完之后,童陌把所有的资料留下,自己转身离开。
封竞宸低眸,看了一眼已经被扎破的掌心。
一点殷红。
就像云初月在他心上的位置。
朱砂痣!
……
顾诚伟安静地坐在角落,旁边的狱友看着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他也全当听不见。
从决定那么做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了任何心里准备。
包括,偿命。
只要能够得到足够的钱,他把自己的命卖了又能如何呢!
如果可以,其实他更想选择卖肾,或者其他的器官,譬如眼角膜,那样,他还能留着自己的命陪家人,可是,他找不到买主,他也怕自己身体垮了,成了家人的拖累。
现在这样刚好。
刚刚好。
他靠着墙,露出笑容。
已经三天了,应该,快要尘埃落定了吧。
只希望家里人不要太难过。
老婆……对不起,要让你受苦了……
眼底涌起一抹悲痛,顾诚伟额头抵着墙,心底终于还是涌起一抹伤痛。
再怎么样的视死如归,却终究舍不下挚爱的家人。
“顾诚伟!”
门口,突然一个声音叫他的名字。
顾诚伟吓了一跳,心脏狂跳,心底涌起一股不安,他猛然抬头看过去。
“顾诚伟,出来!”
门口的警察又叫了一声。
顾诚伟吞了吞口水,缓缓地站起身,脚步沉重地往门口走去。
他不知道外面的人叫自己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面临的将会是什么。
想到那天被撞的人,心里不是没有愧疚,也担心对方是不是已经死亡,可是,所有的愧疚都被他深深地埋进心里。
出卖了良知,就别摆出一副仁慈的模样。
想到这里,顾诚伟低头,眼神重又变得死寂。
走过长长的幽暗的走廊,走过一道又一道的铁门,顾诚伟坐到了接待室的一个椅子上,疑惑到底是谁来看他。
只希望不是家人。
他忐忑地看向进门的方向。
“吱!”
门响了。
顾诚伟看过去。
然后,一眼便被那个男人的气势所摄。
俊美如天神的面容,冷锐犀利的眼眸,抬眸间,睥睨的神
色自然流露,举步间,强大的气场无意识地铺开。
这是一个久居高位的男人。
杀伐决断。
他的呼吸忍不住滞了一下,心底的不安一波比一波更强烈。
“你……你是谁?”
他忍不住开口问。
封竞宸缓缓地走到了顾诚伟的对面坐下,冷锐的目光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直到顾诚伟呼吸急促,不安地吞咽口水的时候,这才缓缓地开口。
“我给你一个机会,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我会跟法官求情,给你减免,照顾你的家人。”
顾诚伟的心猛然一跳,惊恐地看着封竞宸。“你,你不要动我的家人!”
封竞宸唇边勾起一抹邪气冷酷的弧度,挑眉。
“你都敢动我最心爱的女人,我还有什么不敢的?你女儿和你儿子,真的是十分懂事,十分可爱!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出事了。你说,我要告诉他们么……”
顾诚伟猛然站起身,隔着桌子死死地盯着封竞宸。
呼吸粗重。
眼睛猩红。
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