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弘深有一身肃杀之气是冲着萧弘霁的,那口气,他憋得太久,足足积攒了二十年,一朝得了机会发泄,居然成了破竹之势。
徐家军在他面前不堪一击,他领兵出城不过短短半个月时间而已,先后收复丢掉的城池,徐家军溃败,四散逃窜。
兵部接到的捷报上说,最后一战时,萧弘深不顾帐下前锋大将的劝阻,亲自带人,生擒徐家父子,至于萧弘霁……
“战场上刀枪无眼,捷报上既然说二兄斩杀萧弘霁于阵前,父皇这是……”萧弘昀抬眼看乾元帝,抿唇良久,“父皇,时至今日,您仍旧心软吗?”
心软是不会的。
说到底,大郎该死。
因为他生出多少事端,况且起兵反叛意味着什么乾元帝不是不知道。
只不过是生出些唏嘘怅然。
疼爱了那么多年的孩子,有一天捷报放在自己御案上,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死了,身首异处。
其实真的把人押解回京,也是斩首,谋逆大罪,且是两回,萧弘霁的数罪并罚,判他一个腰斩都不为过。
那头枢密使也站出来劝:“官家或许还顾念父子之情,但如今这样子……将士们浴血奋战,
半个月的时间收复失地,平定叛乱,斩逆首,擒党羽,还了天下黎民一个太平盛世,官家若是为颖国公斩杀萧弘霁一事有所迁怒……”
他点到即止,话没说透。
乾元帝正色:“二郎有大功于朝,自然是要封赏的。”他好像又在突然之间就想起来了萧弘深的诸多好处,神色都跟着缓和下来,“二郎的国公封得久了,他屡立战功,郡王爵位也当得起。”他转头看了看萧弘昀,沉思须臾,又说,“再过些日子,封个亲王也使得的。”
众人对此总算欣慰,悬着的心也落回了肚子里去。
圣旨发的快,那天不到正午时,颖国公萧弘深战功赫赫,平叛有功,封高阳郡王,授定威将军。
至于萧弘霁和徐家的罪状自然交付有司审议,如何定罪乾元帝也不再过问,只等着底下人详细递一份结果上来。
笼罩在盛京近一个月的乌云,随着旨意明发,消散开来。
益国公府更加水涨船高。
这一个月士族高门之间少了走动,如今叛军平定,凤阳府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与热闹,萧弘深和袁淑仪同益国公府那样亲密,于是国公府成了最先走动的地方,
往来那么多的人,个个不说恭喜,却个个都客气着要巴结。
许宝妆应付了半日,太热闹了又觉得烦,索性回禀了国公夫人后偷跑了出府,直奔长宁侯府而去。
王曦月听说她来也吃了一惊,叫,春云赶紧把她领进来,看她一张小脸红彤彤,呀了声:“你吃了酒来的。”
“最先是紫苏饮子,后来那个热闹劲儿,大家都在兴头上,就吃了一小杯。”她笑呵呵的,嗅嗅自己身上并没有醉人的酒气,才往王曦月身边坐过去,“你不知道,我们家门槛都要被踏破了,那样热闹,嫂嫂跟着阿娘在应付,连我都被拉出去应付了半日光景,实在是有些烦了。”
王曦月让给她倒热茶:“还不为着郡王爷得了恩典,等他班师回朝,行册封礼,往后就是正经八百的王爵,连官家都发了话,封亲王的日子也不远啦,你们家可不是跟着水涨船高。”
其实还不光这些呢。
尘埃落定,贵妃离宫的日子就不远了。
外面人不知情,就是等着看官家会如何发落徐贵妃。
但她们都知道些内情,晓得贵妃会离宫住到大相国寺去,往后……内廷她再也回不去了。
官家先后废杀二字,皆因谋逆,当儿子的一旦造了反,为娘的势必要跟着遭殃。
淑妃早就闭宫不出,贵妃也很快就要离开,往后禁廷之中,皇后之下,便是袁淑仪为尊。
那些人很会看朝堂风向呢,还不上赶着去巴结。
许宝妆现下高兴起来了:“我们家又不靠这个,不过我还是觉得高兴,谁不喜欢热闹呀,尤其是二哥平安凯旋,这最要紧了。”
她确实不在意那些名分虚位,高兴也是真心实意因为人。
然后她摸王曦月的肚子:“就要过年了,怎么还不生呢。”
王曦月拍开她的手:“之前还说最好到一二月里生产呢,现下又来问我怎么还不生?我也想寒冬腊月多遭罪,能拖到二月最好不过,但恐怕不行……”她低声告诉许宝妆,“这两天不大舒服,昨儿早上还发作一回,像是发动了要生,惊的母亲也要拿表兄的名帖去请御医,结果又没事。”
许宝妆还想摸,被她捏着手腕阻止,就盯着那圆滚滚的肚子看:“你怕不怕啊?”
先前是怕过的。
但真到了临盆之期,反而不怕了。
人家讲为母则刚,从前王曦月不懂,现在倒
有些参悟了。
她摇头:“我自己的孩子,怕什么。”
许宝妆咂舌,丧气的话她不敢说,只是说:“我之前跟我阿娘说,等你生产,我想来侯府陪着,被她给骂了。”
这人……
王曦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我家里难道没有长辈姊妹?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