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信这种事用不着萧弘昀交代裴令元也是知道的。
别说是他,就算阿娘那么着急担心,也不会在这种时候送信回清河。
在官家盛怒之下书信往来,那是找死。
别管崔家到底有没有囤货奇居的罪,这里外勾结的罪,是躲不过去了。
官家一定会追究。
这两年朝廷闹了太多的灾,这回清河和福建那边又是一起的,官家心气儿保管不顺,谁也别想求什么情下来。
于是裴令元颔首说知道:“殿下放心,臣还没有荒唐到那个地步,家中爷娘他们也不会如此行事的。”
萧弘昀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们不会,只是多少还是要交代一句。
至于查案这个事……我估计崔氏这次还是会吃些苦,遭些罪了。
就算父皇冷静下来,派四郎去彻查此事,多半也会把崔氏一家禁足府中。
毕竟有首告,崔家就是有嫌疑的。”
嫌犯嘛,当然不会出入自由。
禁足都算是官家手下留情。
换做别人家,只怕要送到牢里去给人审问调查了。
裴令元面色又黑了三分,沉重不少:“这一点,臣也知晓。”
他略略想了想之后,又站起身来,冲着萧弘昀端了一礼:
“臣还是要多谢殿下在官家面前为崔氏说话,否则按照官家此刻盛怒的情形看来,说不准问责的旨意午后就会下达,届时明发谕旨,便再回天乏力。”
萧弘昀诶的一声:“那是你嫡亲舅父,况且我也信崔大人为人,崔煦之和崔兆之两兄弟来京城时候我也见过,知他二人皆是君子行径,来日都是可以委以重任的人,断然不会置百姓生死于不顾。
若非我是太子,有人这样首告到东宫,我不得不回禀父皇知道,这话我才听见时,就已经派人把首告的几人打出东宫去了。
在御前为崔家说话,的确是有私心,为你,也为崔氏一族。
但我也是因为知道父皇气恼,现下不适合做任何决定,以免父皇来日后悔。
君无戏言,父皇的每一个字,哪怕不是明发谕旨,也是圣旨,是不能更改的。
说起来也不全都是为了你们家和崔家,你不必如此。”
他说这些当然是为了宽裴令元的心,裴令元自己也知道。
裴令元笑着坐回去:“殿下的心意,臣知道,不管怎么样,殿下总是帮了崔家一把,臣还是要多谢殿下的。”
萧弘昀也没再说什么,稍稍想了想,
又说:“你不要到四郎那里去走动。”
裴令元说知道:“殿下其实也不必去。”
“我嘛,自然是不会到瑞国公府去的。”萧弘昀摸了摸鼻尖,“把人叫到东宫来也是一样的。”
他话音落下,见裴令元脸色变了,接了两句:“在父皇面前都已经求过了情,也不在乎多跟四郎说几句了。
我心里有数,你不用担心,不过这些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回了家也不必与侯爷和侯夫人说太多。
有些事情我做了就做了,从来也不是为了叫人承我的恩情。
善初,咱们两个是不一样的。
我视你如同胞手足,从小到大,从没变过。
如果这些事情是为别人做,我做了一分,也要说成十分,叫他们承我天大恩情,来日好为我所用,哪怕我如今已经是东宫太子,国之储君,但笼络人心这样的事,既然做了,就做到底,也免得将来生出什么异变。
可是你不用,从来都不用。”
对长宁侯府,是哪怕做了十分,他也只愿意说出一分。
人和人之间的亲疏远近本就不同。
裴令元心下了然,嘴上也不说别的,那些先前想好的规劝之言,到这会儿再也没有说出口
的欲望。
其实萧弘昀说得对。
本就亲厚的两个人,那个位置,好似把二人给分隔开来。
虽然是一早就知道的,但有些时候,还是可以适当的放肆一点,不必做到极致,反而让彼此寒心失望。
“那一切就多劳殿下了。”
·
裴令元归家也只把该说的说了,萧弘昀交代过的那些,他的确一个字都没吐露。
其实高老夫人还有裴高阳夫妇都看得出来,也听得出来,他是有所隐瞒和保留的,有些话,必定没有说全,只是他从东宫回来,当着自己家里人的面都不把话说完,那肯定就是太子殿下有吩咐,是以也不再多问。
高老夫人揉着眉心叫他去:“回去宽慰满满些,这种事,咱们家也不是没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清河崔氏不会干这种事,咱们心里有数,官家心里也有数,哪怕真是他们家做的,说到底只是姻亲。
况且现在两家亲事只是口头说定的,盛京虽然不少人都知道,终究还没正经八百的过定。
倘或崔家真在此时获罪,我便是拼着这张老脸豁出去不要,也不会把清宛送去清河跟着一起遭罪吃苦。
京城这么多的好人家,
请了谁家老夫人出面保媒都能成。”
这话说出来,伤的也只有崔氏一人的心。
可那又是她嫡亲女儿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