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国公府的马球会,向来都是最热闹的。
今年唯一的不同,是益国公夫人牵头下请帖,可做主操持的人,却换成了裴清如。
裴清如和许兆麟成婚也有一年多,肚子始终没有动静,外面的人一向看热闹不怕事大,早两个月之前就已经开始有传言,说裴清如肚子不争气,连个女儿也生不出,当初出嫁之前再怎么风光,嫁过去后国公府上下再怎么待她好,于香火子嗣上无用,只怕离被嫌弃厌恶也不远了。
否则国公夫人怎么不再把她带在身边,任她行事。
结果这样的一场马球会,全由裴清如主持,自是狠狠地打了那些人的脸,也叫外头人看个清楚,裴清如这位世子夫人,在国公府的地位牢固的很。
高台之上,裴清如位次自在主位,连裴清明姊妹的座位都没安排在此,只挨着稍近些,也唯有裴清宛和王曦月的位次是安排在她身侧的,又带上了裴清瑛和申令虞两个而已。
裴清宛拨了个橘子,完整地一个,递过去给王曦月:“前阵子连我都替阿姐捏了把冷汗,担心的不得了,偏偏祖母和阿娘没事儿人似的,还不让我到国公府去烦
你,我也没法说,如今看来,果然是我多虑,祖母和阿娘一早知晓没有那样的事,才坦然处之。”
裴清如闻言不免摇头,又见王曦月接了那橘子要吃,诶的一声,掌心朝上,同她要:“分我一半吧?”
王曦月笑着掰了一半给她,也附和说:“也不怪二表姐担心,我心里也犯过嘀咕,从前国公夫人到哪儿都带着表姐,前两个月去赴宴,十次有六七次都不见表姐身影,叫我们怎么不担心呀。”
那橘子裴清如拿在手上,也不吃,冲着妹妹们晃了晃:“蜜桔金贵,从南边走水路运至京城,一筐金桔价值几何,你们可知?”
王曦月几个面面相觑,还是申令虞接道:“我倒是听坊间说起,寻常百姓吃不起蜜桔,一筐怕要一两黄金,我想那或许是夸大其词,但总之很贵就是了。
我是从辽东来的,知晓路途遥遥,十分不易八个字。
想来这东西运抵盛京不易,才格外珍贵。”
“是这个理儿,就为着我爱吃,母亲差人弄了好些来。”裴清如眉眼弯弯,眼底笑意愈发浓郁,“你们少听那些人嚼舌根,母亲待我好不好,这些年祖母和阿娘
都看在眼里的,你们听那些人胡说就要替我担心,怎么不想想,我要真是过得不好,祖母和阿娘还能袖手旁观,真的不管我吗?”
说完这话,她立时就想起来她的姑母,朝着王曦月方向看了一眼。
好在见王曦月也没有什么情绪变化,面上看不出分毫伤心或是不快,心下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阿月的确长大了许多。
两年多以前刚来那会儿,哪怕她装得再好,却也很容易就能看得出来,很多时候她敏感又多疑,一句话说的不好,她都会很放在心里,弄得她们经常也要小心翼翼的说话,连祖母私下里都交代过,言辞间要再小心谨慎一些,免得招惹了阿月伤心。
如今再不会那样了。
裴清如唇角上扬:“一直也没告诉你们,前两个月我病了一场,身体不是特别好,母亲着急,请了御医来看,说是我累着了,那段时间几乎天天跟着母亲去别家赴宴,国公府还操持了两场宴,从我嫁过去,母亲便放了权给我,家中中馈她不再管,她说就是这样才把我累着了,让我好好歇一歇,这才时常不带我外出赴宴,叫我在家中静养。
我虽然还
年轻,但总是操劳,也容易伤了根本,御医交代叮嘱了许久,母亲很放在心上。
我是怕家中担心,你们听说我病了,怕不是要天天到国公府守着我。
我就是不想那样,才没说,也免得祖母和阿娘担心我身体不适。
没多大的事儿,闹得人尽皆知的阵仗做什么?”
裴清宛才撇了撇嘴:“阿姐可瞒得真好,那不还是害得我们为你担心焦虑嘛。”
王曦月在她手腕上扣了一把:“好了,这不是都过去了,再说了,表姐也没说错,怎么不见外祖母和母亲担心?可见还是咱们经历的少,有一点风吹草动便草木皆兵,太不经事儿。”
裴清如就抬手在她面颊上捏了一把:“果然是长大了。”
这语气长辈似的,王曦月偏过头来躲了一把:“这是怎么说?大庭广众之下呢。我仍旧叫表姐,实则是做阿嫂的,怎么还上手来捏我的脸?叫人家看着,我做阿嫂的面子往哪里放!”
“好好好,我很该敬着阿嫂。”裴清如才又拿了个蜜桔递过去给申令虞,“你怎么不吃东西?”
申令虞面上立时就红了。
裴清如见了,咦了声:“干什么?”
裴清宛一脸了然的姿态,音调拖长了,颇有些阴阳怪气的意思,揶揄起来:“早起也不知道是谁,巴巴的跑去樊楼买了好些糕点,为着今天要来打马球,令虞早早就去了我院子里等着一起出门,那糕点分了两份儿,一份儿送去了清露,一份儿送来了我这里,可偏偏又都是令虞爱吃的,一看就不是专程买来给我的。”
“还有这样的好事儿?”裴清如一脸惊讶,又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