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夫人称病,裴清如归家是合情合理之事,益国公夫人本要一同到侯府来探望,奈何家中有事,她抽不开身,便派了许兆麟一道回来,说他是晚辈,也该病床前尽孝。
只是许兆麟根本就没见着高老夫人的面儿。
理由也很简单,无非说是如今高老夫人发散出来是热症,不方便郎君入内室,就连裴令元他们兄弟也都只能在外间请个安,况且家中姊妹都在内室侍疾,许兆麟虽说是做姐夫的,可真入内室见着了,也不合适。
反正说来说去,许兆麟也随着裴令元兄弟几个一样,只是在外间同高老夫人请了个安,请她保重身体,便被裴令元几个带出了体明堂。
裴清如入内室那会儿还是满脸的担忧:“早前我也听阿娘说起来,自从过了年后,祖母的身体并不怎么好,三病五灾,小病小痛就没有断过,可是也不算十分要紧,御医几次到府中来诊脉,开了保养的方子,如今不是都还好吗?怎么突然病的厉害了。”
她声音里都夹杂着紧张和忧虑。
王曦月她们几个却在笑。
裴清如一眼就先看见了,眉心一拧,眼底立时掠过狐疑。
家中姊妹都是极
孝顺的孩子,尤其是王曦月。
祖母病重,她怎么会笑得这么开心?
果然崔氏上前三两步,拉了她的手:“你自己瞧瞧。”
高老夫人的确靠在床榻之上。
然则她中气十足,面色红润,哪有半点病重的模样。
此刻正噙着笑,好整以暇的望着裴清如。
裴清如顿时就明白了,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仍旧快步上前,蹲身见了礼,起身来踩上脚踏,在床边坐下来,去握高老夫人的手:“祖母这是要做什么?好好地,突然叫人到国公府与我说您病重,把我吓得不轻。您若是想我了,只管叫我回来见您就是,我婆母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向都是个最好说话的,从来也不拿规矩拘着我们,就是回趟家的事儿,她又不会不许,您还扯这样的谎话来。”
高老夫人反握回去:“叫你回来,是有事情同你说,家里面的事,暂且不想让外头人知晓。
你没见着二房三房她们都不在吗?”
倒也是。
裴清如这才反应过来,略有迟疑:“是什么样的事情,这样要紧,又非要与我商量,还怕我婆母她们问起来。”
崔氏跟着上前来,在她发顶揉了下:“老太太是知
晓你从来不会撒谎,不如她扯个谎,把你叫回来,免得你回家去,国公夫人问起,你还要想方设法应付过去。”
高老夫人笑着说是,才同她说正事:“忠敬伯那边实在是不太好,动不动就性命堪忧,真叫人悬着心,他一旦去了,元明的婚事又要耽搁三年,我便想着,得紧着把元明的婚事给定下来,尽快完婚,方才不耽搁,免得夜长梦多。
前些时日你阿娘让满满去试探过他的口风,他很中意令虞。
我同你阿娘,也觉得令虞很好,这门亲事不错。
只是你晓得我,最不爱强人所难。
令虞本就是个好孩子,她要是不高兴,我逼着她嫁了,将来不过成就一对儿怨偶,埋没了她,也苦了元明。
所以把你叫回来,同你说一声,过些天你寻个机会把她们姊妹带出去,私下里问一问令虞。
元明来家里也差不多半年时间,令虞同他相处的也多,看看她是否有心。
倘或他们两个是彼此心中欢喜,这事儿水到渠成,我自然做主了。”
她洋洋洒洒说了一大车,裴清如总算是听明白过来,愣怔过后,旋即笑出声:“祖母是真心疼令虞,自己不问,又怕
阿月去问会叫她猜出来,她迎合着祖母的心意,便是心中不喜,也会点头答应,这才想着让我去问上一问,您就不怕前脚把我叫回来家,后脚让我去问这个,令虞也会猜得到了?”
“这样弯弯绕绕的,令虞她就算心中有所怀疑,也不会多想。”高老夫人诶的一声摆着手又说,“她八成也会如你这般想,我能问,满满和清宛也能,一大家子的人,怎么着都犯不上特意把你叫回来,她如此想,也就不会多心了。”
裴清如听来不免摇头,实在是觉得有些好笑。
也就是他们家了。
换别人家中,元明的婚事,照着祖母对他疼爱的那个劲儿,知晓他心中对令虞有意,哪里还会管令虞肯不肯,此刻已经该着人往辽东去提亲了。
横竖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令虞本就被申家拿捏在手心儿里,只要她爷娘松了口,她也反驳不了,只能顺从。
裴清如盈盈笑着应下来:“那正好,前些天郡王府出事之前,婆母才说如今天好了,又不到十分炎热时候,办一场马球会,各家一处热闹热闹,这些年轻的女郎郎君,平日里在家中被束缚着,难道的轻松恣意,去打
一场马球,松泛松泛,主要还是宝妆求了好几天。
结果就赶上了永嘉郡王府出那么大的事,马球会这事儿只能暂且搁置了。
如今祖母既然有这样的吩咐,我回家同婆母说上一说,这个马球会办起来,令虞她们自然都要去,我如今是不会下场的人,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