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明的婚事要定下也还早。
不过崔氏知道他自己有那样的心思之后,高兴了好几天,连吃饭都比平日里多了些。
高老夫人看得出来,私下里问过她,婆媳两个就算是在此事上暂且通了个气儿。
现在只是等着永嘉郡王府的事情平息了,再来说亲事的事,而且也还要知晓申令虞的心思。
虽说家宅里面,小儿女们的姻亲事,和郡王府的一把大火真是半点关系也没有,何况萧弘霁早废为庶人,更是用不着避讳他。
但这种事,小心谨慎为最上策。
免得官家一个心气儿不顺,火气撒在他们家,不上算。
就是惹了徐贵妃不快,也是很没有那个必要的。
而至于永嘉郡王府那一宗事——
裴令元是三天后去的平国公府。
萧弘昀在宫里住了三天,萧弘深和萧弘川兄弟几个亦然。
自从郡王府出事,萧弘霁葬身火海,宫里羊皇后袁淑仪几个各自召了亲子入宫,又没把人放出来,说是骤然生出变故,贵妃伤身,官家为贵妃而伤神,他们身为人子,又是臣下,理应在宫中留宿,随时要到御前侍奉。
都是些冠冕堂皇的话,一个个总有心思,无非怕生出别的变故
,待在宫里,能够及时应对。
三日过去,既然无事,也就把人放出了宫。
萧弘昀刚一回家,就派了人到长宁侯府去传话。
裴令元临行前,也特意回禀过高老夫人。
平国公府上下也是肃穆一片,从府门口入萧弘昀书房,裴令元心神不大安宁。
萧弘昀站在书桌后练字,可他一手好字,如何会写的这般笔锋顿塞。
裴令元只看了一眼,心里就更乱了:“看来国公爷也心神不宁,怪不得我这一路入府,都觉着不怎么安宁。”
萧弘昀手中狼毫一顿,很快搁回到菱花笔格上去:“我去过郡王府了。”
裴令元眉头蹙拢:“我还以为国公爷是在宫里待了三日,一天也未曾离宫的。”
“离开过,特意去的郡王府。”萧弘昀摇头,“人死了,要收尸,虽然父皇废黜了他,可真的出了这种事,还是舍不得的。他是长子,我与二兄四郎一道,去的郡王府。”
“是……所有人一起?”
萧弘昀又嗯了声:“贵妃的意思。”
裴令元面色一沉:“人都死了……”
“他没死,但贵妃希望他死了,我是这样猜想的,她让我们去,并不是要给我们难堪,而是借我们的口
,回禀父皇,萧弘霁,确实葬身火海了。”
萧弘昀没让他把话说完,拦住了话头,语气不善:“那具尸体我看过,身形就不对,哪怕烧焦了,也认得出,并不是萧弘霁。”
偷天换日?
那果真是徐贵妃做得出的事。
怪不得之前官家要幽禁萧弘霁,她那样安静,一句情都不求就答应了。
如果真的是贵妃,那从官家做了决定那天起,她就已经在盘算着瞒天过海,让萧弘霁死遁以换自由了。
裴令元迅速冷静下来:“此事很难理解。要是贵妃,只是为了让萧弘霁换得自由身吗?欺君之罪,就算官家疼爱她数年,她……她还要这么明目张胆的,让你们到郡王府去收尸,是觉得你们看不出来?还是以为,你们不敢禀告到御前去?”
他一面说,一面就摇头,哪一样都说不过去:“此事不通啊。”
“就是不通,才让人捉摸不透。”
萧弘昀深吸口气:“我没跟母后说,二兄他们亦然,我们心知肚明,谁也没有挑明,更不会告诉母后她们,此事干系重大,我们尚且不好私下通气呢,说给她们,除了干着急,把事情闹大之外,一点好处都没有。”
这几个都是
人精中的人精。
这么大的事,谁也不愿意在情形不明的状况下,先到御前回禀。
那也就意味着……
裴令元原本就蹙拢的眉心,这会儿皱的更厉害的:“国公爷是疑心,并不是贵妃做主,而是官家……”
“说不好。”萧弘昀眼底掠过浓浓的失望,“但我后来在想,立储仪典在即,父皇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实在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候节外生枝。
就算父皇真的心疼贵妃,爱屋及乌,舍不得他,也应该在册立东宫之后,再做一场戏,把他放出去,天高海阔,凭他自在。
非要在我立储之前如此行事,怎么看都更像是贵妃手笔。”
“贵妃……贵妃搅和国公爷的立储仪典又图什么?”裴令元声色清冷下来,“又或者……”
“又或者是我们都想得太多了些。”萧弘昀又深吸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贵妃只是心疼儿子罢了。在仪典之前动手,是因为如今盛京人人都在关注立储仪典,就算永嘉郡王府烧起一把大火,曾经的郡王爷,皇长子,葬身火海,那又怎么样呢?
不过是死了一个被废黜的庶人罢了,百姓议论两天,也就过去了。
太子册立,谁做太子
妃,东宫何时迎娶正妃,那才是最值得议论和关注的。
现在偷梁换柱,确实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