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曦月得了庾淑妃这话,便也就坦然的坐着。
羊皇后总算缜着脸,朝着李清圆的方向挥了挥手。
身侧便有贴身伺候的女官上前去,把李清圆口中的布条给取了出来。
李清圆整张小脸儿都发酸,但是也顾不上那些,哪怕此刻还被绳索绑缚,也仍旧扑通一声朝着羊皇后跪下去:“娘娘,娘娘您饶了……”
“你不必聒噪。”
羊皇后声色是淡淡的:“你在宫里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只问你,单是为了三郎?”
李清圆跪在那儿啜泣着,肩头抖动,连声音都低低的。
她没法子应这话。
庾淑妃啧声咂舌:“方才你张牙舞爪,很是威风,怎么此刻到了皇后面前,倒成了哑巴,一味只知道哭哭啼啼,连句囫囵话都说不清楚了?”
李清圆装腔作势的样子,她是最看不惯的。
明明就是最歹毒的一个人,还要装出这般柔弱可怜的模样,叫人看着心里直犯恶心。
“娘娘,皇后娘娘……”
“你再不用说求饶的话,方才问你的,你老实说。”
李清圆垂眸下去,犹豫了好久,才哽咽着打破了这一室的寂静:“是……全是为了国公爷。
”
“好,你可真是好的很啊。”羊皇后也冷笑起来,“上一回是在国公府的庄子上,这一次是在宫里面,你小小的年纪,竟然这般的胆大妄为,我居然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她拍案,却没起身,沉声叫左右。
小宫娥上前,又拿了李清圆,羊皇后才吩咐:“今日天色也晚了,且把她押下去,明日一早传她母亲进宫,我再做分辨!”
李清圆听了这样的话,自然还要挣扎,可披香殿的小宫娥手上力道极大,押着她就带了出去。
殿内一时只剩下了一片呜咽声。
庾淑妃坐在那边,指尖拢着轻点在扶手上,紫檀木发出沉闷的响声来。
她神色寡淡,也不看皇后。
羊皇后却知她心中所想,冲着她叹了口气:“你的想法我心里都明白,三娘受了委屈,该弥补的我也会弥补,至于你们想要的——你自己也有孩子,膝下就只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年岁到了,要成婚了,总是想着挑来选去,能够再选个更好的出来。”
庾淑妃这才皱着眉头望过去。
羊皇后也没容她开口,兀自又笑了:“我也不是说你家三娘不好,论出身
容貌,品行才学,她都是无可挑剔的,是我为娘的心思,自然是总想要再看一看,看有没有更好的。”
真要是谈论起这个事儿,王曦月便觉得如坐针毡起来。
好在庾淑妃心里最有数,便止住了这个话头:“您的意思,我明白,也不敢在这上头非要说什么。寿光还坐在这儿呢,当着孩子,说起这些,她就算已经成了婚,可听着也不像话。”
她深吸口气,却知道庾显静同萧弘昀的这桩婚事,八九不离十。
羊皇后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这个来,定然是有了主意,才会与她松口。
大家都是聪明人,也不必挑明了说透。
于是她起身来,同羊皇后告了礼:“天色的确不早了,明儿一早传了李家来人,既然事关三娘,我也是要一大早来叨扰娘娘的,就先回去了,三娘一个人在清凉殿,我也不放心。”
羊皇后说好,并不拘她的礼数,摆手叫她去。
等到庾淑妃那头出了披香殿,羊皇后脸上的笑意稍稍褪去,倦色爬上来,她捏着眉心,长叹一声,侧目去看王曦月:“今日你冷眼看着,又身涉其中,有何感想?”
王曦月心说她是
真没什么想法。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有些时候她真是觉得没必要。
但是天家便是如此,也轮不到她来多嘴。
“庾家姐姐,是个很好的人。”
羊皇后就又笑了:“她是很好,你也不差,天底下的士族贵女,又哪一个是真的……”
话没说完,她想起李清圆。
算了,也未见得人人都是好的。
“天晚了,一会儿送你出宫,你也被算计在里头,自然也委屈,今夜归家,把此事说与你婆母听吧,她既是你婆母,又是做舅母的,你虽然成了婚,自己能做主了,但她是长辈,明日一早我派人到侯府去,叫你婆母与你一道进宫,也听一听李家的人,打算如何说吧。”
羊皇后又去看她:“你心里有什么成算,不妨提前与我说,咱们到底更贴心些,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本来你身子骨就弱,还让她这样作践一场,也该替你讨个公道。”
王曦月并无意节外生枝。
事情闹大了,对她也没什么好处。
她一早心里就清楚,即便要处置李清圆,也必定是要寻了别的由头的。
难不成到处去宣扬,说李清圆险些设计陷害了她和庾显静吗?
羊皇后和庾淑妃之间明显达成了某种共识,在庾显静的婚事上。
她既然就要做太子妃了,名声当然顶要紧,莫说庾淑妃,就连皇后都会格外在意。
既不便大肆宣扬,私下里处置发落了才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