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显静显然怔了下。
朱静怡真是觉得无奈了,扯了她一把。
许宝妆后知后觉,拖长了尾音哦的一声:“你心里不高兴,是吧?”
庾显静脸色就不大好看了。
今日天色好,阳光温暖,晴方潋滟,凉亭下点点光芒洒落进来,暖洋洋的又舒服。
偏偏庾显静的脸色可真是瞧不出半点温暖。
就连萧荔那样没心没肺的都瞧着不大对劲了,一个劲儿的给王曦月使眼色,裴清宛坐在旁边刚想缓和一二,没成想庾显静自己调整了须臾,先她一步开了口:“我怎么高兴的起来呢?”
她先是反问了一句,旋即长叹一声:“我是因为什么来京城,没有人不知道的,现在倒像个笑话一样。
国公爷的面儿我也见过,话说了句,就在披香殿,余下的再也没有了。
皇后娘娘是为了给国公爷相看正妃,人人都知道,我这几日就住在宫里,姑母说每天的宴都叫我来露个脸,但我心里面……”
庾显静的确是高兴不起来。
从小到大她如众星捧月,也是天之骄女,无论何时何地,每个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永远都是最耀眼的明珠。
但在凤阳,在宫里,全
都不一样了。
她不再是那个独一无二的明珠,更没那般耀眼。
皇后娘娘并没有因为她的到来就放弃挑选,说明从一开始就不是非她不可。
她成了被人选择的那一个。
哪怕是未来天子,庾显静也觉得自尊心受到了损伤。
王曦月她们显然吃了一惊,确实没料到这种话庾显静都能坦然大方的说出口。
“你倒是个很坦荡的人。”王曦月接了话,“只是这话要叫皇后娘娘听了,难免觉得你心生怨怼,庾娘子还是少说得好。”
庾显静颔首说知道:“我上面有两个兄长,你叫我一声三娘吧,或是叫显静,左一个庾娘子,又一个庾娘子的,听着就很生分。我听姑母说,皇后娘娘给你取了个字,叫昭昭?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人那样叫你。”
“都随你。”王曦月如今释然,对王昭昭这三个字也并不介意,“这是娘娘的恩典,我从前不大爱挂在嘴上说,但私心里也觉得是很好听的。”
庾显静眼观鼻鼻观口,心里就有了数,于是立马改了口:“阿月,我叫你阿月吧。”
她的确是来交好的,只是同王曦月话说的太多了些。
裴清宛坐在一旁打岔:“倒
是也叫叫我们,怎么像是专奔着我们阿月一个人而来的?若不知道的,还当显静你从前在颍川时就对阿月的名号早有耳闻,如今来了京城,见着了人,便把我们都不放在眼里了一般。”
庾显静是聪明人,当然听得出裴清宛的言外之意:“你是怕我有目的的来接近,想让阿月在皇后娘娘面前替我美言几句,好叫皇后娘娘选中我吗?”
裴清宛一撇嘴,笑着看了她一眼,却不接话。
萧荔歪着头说:“也没见得那样的日子就一定有多好,人人都削尖了脑袋想凑上来,将来就是三宫六院,那么多的人,想想都觉得没意思的很。”
她们这些人,皇亲国戚沾着,再不济也算得上是宗室,可论起来,也只有萧荔敢说这样的话。
“出身又不差,便是在外头寻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不也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真不知道是图什么。”
庾显静倒不觉得尴尬难堪:“人各有志吧。”
朱静怡就多看了她两眼:“你好像……自己也没有多情愿?”
“不会呀。”庾显静接话极快,“我听姑母说了,平国公是极好的人,温润君子,清隽有礼,又有才干本事,能力
很强,哪怕是抛开出身不提,本身也是如意郎君,很值得托付终生。
至于说后宫不后宫的……现在哪里想得了这么多?
也未必那个人就是我。
再说了,不是我,也会是别人,人家受用,偏我就不受用吗?
我姑母,皇后娘娘,贵妃,大半辈子不也都这么过来了。”
可是除了徐贵妃,谁又不是熬过来的呢?
王曦月也不想让萧荔再胡说,拦了她的话:“你自己想得开就最好不过,成与不成的,你人都来了,就想着既来之则安之,总有个说法。”
庾显静又说知道。
但这话其实没多中听,也不是安慰人的。
她既然来了,就算不能嫁给萧弘昀做正妃,也是一定要入国公府,随着进东宫了。
做不了皇后,将来也是要在后宫有一席之地的。
这本就是爷娘的意思。
姑母知道,所以才总在皇后娘娘那儿用劲儿。
那是心疼她,不想让她一辈子给人做妾。
看看如今的皇后和贵妃,不就一目了然吗?
贵妃几乎专宠了这几十年,也就姑母分走了那么些许宠爱而已,但她无论到什么时候,仍旧越不过皇后。
就连官家曾经那样动心思想立萧弘
霁为储,到头来不也没能成事吗?
天家皇族,嫡庶尊卑便显得格外要紧了些。
嫡妻正室,分量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