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皇后的情绪崩溃几乎就在一瞬间。
乾元帝话没说清楚,她难道听不明白吗?
手边放着的白瓷小盏被她重重摔在地上,茶盏应声而碎,一地的碎瓷片子显得格外狼藉。
她真正发泄出来的时候,乾元帝却又在刹那间黑了脸。
羊皇后根本就不把乾元帝的情绪放在心上,他的喜怒早就与她无关了,天子震怒又怎么样?能拿她怎么样?
徐氏能恃宠而骄,她难道不行?
“官家生气了。”羊皇后还要挑衅他,“永远都是这样子,嘴上说的好听,真的招惹了我,我话说的重了,官家便先生气起来。”
她嗤笑着,淡淡的把目光从乾元帝身上收回来:“官家给了什么旨意,难道我不晓得吗?
无非是给三郎留下一道圣旨,恐怕这样的旨意,大郎手里也有。
等到官家百年之后,保大郎性命无虞,保他还能在他的永嘉郡王府享他的富贵荣华!
官家的心,可真是够偏的啊!”
羊皇后咬牙切齿,面容几近狰狞。
她忽而拍案而起,从罗汉床上翻身下来,来回踱步,心底翻涌而起的怒火已然到了顶点,而除了方才摔碎的茶盏之外,她竟然再也没有发泄的方法和
地方。
她说乾元帝不能拿她怎么样,她自然也不能拿今上如何。
那种情绪很难在短时间内平复下去。
羊皇后甚至把所有的不满都带到了脸上。
乾元帝也沉默良久,才慢吞吞站起身,朝她身边缓步而来。
只是在没能触碰到那双手的时候,羊皇后已经甩开了他:“我就想知道,你的心肝儿,到底知道多少!”
“她不知情。”
他大大方方的承认了那句心肝儿。
这么多年,再怎么磨平了心气,见他这样,羊皇后仍旧心头一疼。
她眼窝甚至不争气的发热,强撑着,不肯在乾元帝面前示弱:“好一个不知道!拥兵自重,难道萧弘霁他是打算坐镇盛京,便兴兵造反吗?”
“皇后!”
好不容易才平息的事态,乾元帝断然不想再掀起风波。
可是她一口一个造反,弄得乾元帝心烦意乱,拔高了音调呵斥住她:“什么兴兵造反!什么拥兵自重!你是中宫皇后,也是大郎的嫡母,就非要置孩子于死地不可吗?”
羊皇后的心,彻底冷了。
原来早就冷透的那颗心,竟然还能再被伤害一次。
萧弘霁是他的儿子,心疼至此,难道三郎就不是了吗?还有
二郎——
“官家大概是忘了,西北一案,二郎身负重伤,到现在还要吃药调养,要不是他年少领兵出征,身强体健,恐怕都未必能活着从西北归来!”
羊皇后咬着后槽牙,冷冰冰的目光定格在乾元帝身上:“还要背负骂名,好好一个少年将军,竟然要担负那些,那本是与他不相干的,官家如今最清楚不过吧?
至于三郎——旁的我就不说了,这些年,他受了多少打压,萧弘霁他又何曾把手足兄弟放在眼里?
官家你,又何尝把其他几个孩子放在心上了?
我是嫡母,二郎也是我的孩子,你现在跟我说,不要为难萧弘霁?”
这整件事情,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偏偏羊皇后根本又笑不出来。
乾元帝看着她在崩溃的边缘,知道不应该再去刺激她。
他自己先行平复下来,扪心自问,此事的确是他对不住皇后和三郎,若是此时再与皇后起了争执,那他未免也太过分了些。
只是方才急火攻心,才有些怒意涌上来。
过去几十年,又有谁敢这样同他叫嚣的?
他深吸了几口气,试着上前去挽羊皇后的手:“你先冷静些,这些事情,我们可以慢慢说
。”
羊皇后是又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
冷静?
现在跟她说什么冷静不冷静。
事情都是他做的,现在又来逼迫她冷静下来,不要太着急上火,要心平气和的跟他谈一谈。
“官家。”羊皇后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可仍旧避开乾元帝,连连退了好几步,越发的离他远些,“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情,现在想要我心平气和的跟你谈一谈整件事情,对于官家来说,真的就不觉得是强人所难吗?”
她说到后面,甚至笑出声。
那一声浅笑极浅,若不是室内太安静,而乾元帝有太认真的听着她的任何情绪变化,险些都要捕捉不到。
“既然官家不觉得是强人所难,那我也有一件事,只要官家答应我,这件事情,到此结束,这一辈子,我再也不会同官家说一个字。”
乾元帝心中隐隐感到不好。
他剑眉蹙拢起来:“你想说什么?”
“送贵妃离宫修行!”
羊皇后面色清冷,眼中更是不含一丝温度。
她就站在那儿,将要入四月的时节,本是最温暖的,惠风和畅,天色最好不过,可此刻的披香殿中,只会让人如同置身数九寒天,寒冷刺骨,饶是乾元帝,他本
也是处于震怒之中,但那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