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赌,赌的只能是设计陷害他的究竟是何人。
几个兄弟都有嫌疑。
目的毕竟太明显了点儿。
要他不能领兵,要他年无后。
目下看来,兄弟之中最先成婚的倒是他。
大约是怕他有了新妇,来年生下儿子,官家见了孙子高兴,连带着对颖国公府也格外高看一眼。
他已是军功显著之人,不能累军功,而且大家原本都是一样的人,论恩宠,论尊贵,哪怕是论长幼次序,他都还要差一些,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军功,是他的兵权。
虽然现在他手上也没实实在在捏着兵权,可举凡有要调兵遣将的事情,官家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
说到底是在这事儿上其他几个不大指望得上。
要说文武双全自然都当得起,可真正精通兵法,身经百战的,不也只有一个萧弘深吗?
所以无论萧弘霁还是萧弘昀,就哪怕是远在大名府尚未回宫的萧弘川,都有可能下手谋害。
横竖铲除一个算一个。
他横在前头,就是官家再没把他考虑在内,也是个阻碍。
其实萧弘深自己也拿不准,究竟是哪个兄弟背地里使阴毒手段,在赈灾这事儿上做手脚,几乎置他于万劫不复之地。
要他失职
,还要他重伤中毒。
名利双丢。
官家也好,百姓也好,他过往功绩如云烟,于一夕之间荡然无存。
哪怕朝臣宗亲有心疼可惜的,又有谁真正为他出头说话?
王曦月不免也深吸了口气。
果然天家无情。
从西北出事至于如今,萧弘深真是把什么都看得清楚,算得分明。
“二哥想跟我表兄上同一条船?”
王曦月抿紧了唇角,捏着自己指尖的手上明显用了更多的力。
她甚至从床边挪起身,重新往先前床尾的圆墩儿坐回去,目不转睛的盯着萧弘深。
萧弘深闻言也顺势望去,正好与她四目相对:“我以为你小小年纪,即便猜得到,也不敢问出口。”
王曦月拉平的唇角略略上扬:“那二哥也太小看我。”
“上不上得了这条船,得两说着,但目前看来,三郎和裴善初的这条船,是很欢迎我的。”
萧弘深说的模棱两可,自然也不可能在王曦月面前就松了口。
哪怕是他眼下这般境地,也是要跟裴令元好好谈一谈的。
他被人盯上了,这时候不适合去跟萧弘昀谈,怕是只会招惹上更多的麻烦。
其实连裴令元也一样。
谁叫那两个私交甚笃。
说起这个他就觉得
头疼。
人家的伴读是真能出人出力,帮扶起来不遗余力。
他当然也有伴读,可他随军出征的第一年,他就游学去了,到如今五六年时间过去,逢年过节才会回家小住,平日里书信往来,是他接书信,连个送出去的地方都摸不着。
那是个无心朝政的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只想活个自在。
其实也是想得开。
年少时便说什么,似他们这样的人,一辈子不沾朝堂政务,不也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做个富贵闲人,有什么不好?
从前是他不懂。
现在想来,或许当年就不该随军上阵。
再不济,来日也能封个郡王,逍遥自在的,什么也不用掺和,那些人也别来谋算他。
萧弘深几不可闻叹息了声:“昭昭愿意帮我传话吗?”
王曦月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迟疑一瞬,摇头说不行:“二哥同曹娘子定了亲事,我往来国公府太频繁,落在外人眼里,不定要传成什么样。
阿嫂还没进门,就先传出些风言风语,来日阿嫂入了国公府,听闻那些,岂不要生吞活剥了我吗?
不若早日成婚。
我听人说阿嫂是耿直爽朗的女郎,在家中养的极好,我一定
能与阿嫂聊得来。
到时候时常请了阿嫂到侯府小坐,与阿嫂说说话,那不是更方便些?”
萧弘深猛地咳嗽起来,也不知道是被她气的,还是被她逗笑了自己岔了气。
他咳了好半晌,王曦月踱步往圆桌旁替他倒了杯茶水,很快递回到他面前去。
他顺势接了,就着白瓷小杯抿了两口,缓下那口气:“婚期定下来,本来确实不远,但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未必能顺利成婚,昭昭是要我等到明年?裴善初也未必想等那么久的,你替他做决定了?”
他似是拿话噎了她一句。
王曦月秀眉蹙拢:“我便是真的替表兄做了决定,他也只有依我的份儿。”
可这个决定做不得。
萧弘深每句话提的都是裴令元,实则指的却只能是萧弘昀。
她能做得了裴令元的主,却做不得萧弘昀的。
真耽误了萧弘昀的大事,她想起数月前萧弘昀的警告,没由来心底发沉。
萧弘深听她那样的语气口吻,想她是被噎了那一声而略有不快,也还掺杂着些许骄傲。
是因为裴令元。
“你既然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