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过了明路,长宁侯府热闹起来。
这桩婚事是贵妃保媒,最终是羊皇后下旨赐的婚,无论怎么看,都是一桩美谈。
表兄妹成了夫妇,又是大邺最尊贵的两个女人保成的这桩媒,一时间成为盛京美谈。
往来侯府贺喜的人多,高老夫人也高兴,叫崔氏操持着在家中摆了宴,另请了一班小戏住进府中,一连要热闹上七日。
毕竟婚事是羊皇后定下的,这样的庆贺也不算逾越。
这日女孩儿们在席面上多吃了几杯梅子酒,那还是前两个月裴清宛拉着王曦月和申令虞一块儿酿的,拢共酿了十几坛,姊妹们两个月的时间里也就开了一坛子,如今倒正派上用场。
十几坛子也足够年轻女郎席面上饮用,男宾和贵妇们席面上是不吃这个的。
不过即便是青梅酿,吃多了也容易酒气打头。
尤其这是王曦月的大喜事,她坐在席间,少不得人家要上来敬她一杯半杯的。
能推的自然推掉,可大多都是推不得的。
酒过三巡,席面未散,她一人饮下的青梅酿就要比一桌席面上女孩儿们吃的还多了。
这会儿小脸儿红扑扑,显然有些上了头,从席间退出来,打算去
醒醒酒。
丹青和春云两个跟着她,她又打发了浓墨去说给裴清如一声。
从宴客小楼出来向西去,那边儿准备了跨院儿给人休息用,穿过一小片竹林花圃,要从假山绕过去那会儿,王曦月先听见了年轻女孩儿们的声音。
“她可真是好命,这样的人,也能嫁世子爷。”
“可不是嘛,气的萧萦都不肯露面了,那位小郡主怕不是要气疯了,往后见了面,保管有的闹,咱们只管看热闹吧。”
“你没听说吗?先前世子在昭阳殿冲撞贵妃,就是贵妃想叫世子跟徐润成就好事,现在看来,世子当日顶撞,八成就是为了她。”
“说是侯府的表姑娘,实则不就是个丧妇长女,那忠敬伯又是宠妾灭妻的一把好手,里外里的,谁不知道呢?她真当自己是什么高门贵女,显赫尊贵了!”
……
那些话,无不讥讽。
字字句句都透露着不屑,偏偏又夹杂着几许羡慕,叫人听来实在可笑。
别说是春云,就连丹青也变了脸色。
吃着长宁侯府席面,编排着侯府表姑娘。
何况婚事已经过了明路,吉日吉期也快要定下,要不了多久,姑娘就是侯府的世子妃,未来的侯
夫人,那是当家主母,这些人一个个出身高门,不是勋贵人户,就是世代簪缨,再不济也是世代官宦人家的女孩儿,却这样没规矩,失礼又荒唐!
丹青掖着手,压了压声:“姑娘,奴婢去回……”
王曦月却一挥手,噙着笑摇了摇头。
这会儿连酒气都醒了大半。
她提步上去,笑意收敛起来。
人是从身后走出来的,脚步声轻缓,那些女孩儿还在议论着什么,声音突然收住,也并不是为王曦月的缘故。
徐润黑着脸,沉声斥道:“你们跟着家中长辈到长宁侯府赴宴贺喜,原是为了背地里这样嚼舌根的吗?王昭昭是中宫养女,官家亲封的寿光县主,这桩婚事又是我姑母保媒,皇后赐婚,你们这样议论,是对官家不满,对皇后娘娘和我姑母不满了?”
她被这些人捎带着一起编排了进去,自然高兴不起来。
而那几个年轻女郎,成群,站在一起,王曦月大略扫量过一眼,也认得出哪个是哪个。
的确是些不争气的东西,上不了台面,素日里除去爱嚼人舌根,也没什么爱做的事情了。
殊不知盛京凤阳,遍地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祸从口出,不
知何时就会惹祸上身。
纵使有过前车之鉴,还是不知收敛。
徐润站在那儿,也看见了她,朝着她招了招手:“你几时在那里的?”
几个女孩儿猛地回头,见王曦月好整以暇的在打量她们,几个人面面相觑,无不神情慌乱。
王曦月本也不是什么大度宽容的人,既然从假山后挪出来,本来就是存了心要吓唬这几个的。
不过是叫徐润抢了先而已。
她笑吟吟上前,同徐润手挽着手,并肩站在一处,稍稍一歪头,似乎又有酒气涌上来:“方才……几位小娘子说起那些是非短长,说起小郡主,说起徐姐姐,我就在听了的。”
她这样说,众人脸色更难看,慌乱一闪而过,又要强撑着镇定,仿佛要开口为自己辩解一二。
结果王曦月一摆手,诶的一声:“这些话,要是进了宫,或是当着郡主的面,也敢说吗?还是说只敢背地里议论,莫说当着贵人们,便是此刻徐姐姐与我站在你们面前,你们就已经方寸大乱,不敢吭声了?”
她们自是不敢的。
那些话,无非是不甘心,因羡慕生出的妒忌。
毕竟那可是裴令元。
待字闺中的适龄女孩儿没有不心生
仰慕的。
她们也不例外。
并不是针对王曦月。
无论是谁要嫁裴令元,她们背地里都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