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膏胰子生意没有那么好做。
凤阳府有百年老店,还不止一家,口碑好名声好,做出来的东西卖了这么多年,不要说平头百姓,就是凤阳的高门勋贵人户也多从那些个老店买香膏胰子回去。
王曦月她们这个铺子刚开张那会儿,生意实在算不上好。
铺面开在如意坊,又是三层半高的小楼,排场大的不得了,却无人知道这铺面的东家究竟是何许人。
这事儿古怪。
生意场上常来常往,彼此都算知根知底,也免得来日有什么矛盾争执,一不留神弄得难堪,场面上都过不去。
实际上能在凤阳府这地界儿把生意做起来,且是长长久久的做下去,尤其是做大做出名头来的,多多少少都有些人脉,官商勾结这些人是不敢的,只不过有些可以便宜的事上总要方便些。
故而场面上从来都过得去,谁也不会轻易同谁撕破脸,至于私下里究竟如何,背地里的那些明争暗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突然开了个新铺面,谁也不知道东家来路底细,实在是蹊跷。
为着好奇,铺面往来的人倒是不少,可更多的还是试探虚实而来。
王曦月也看得出来。
主要是铺面里的香膏价格贵,比那些店面普
通的胰子还要高出一截儿,不过她也去看过,精致程度确实不一样。
横出去两条街的孙记最好的香膏也就和她们寻常普通的是一样的,价格卖得比她们这些还要高一些。
可是楼下来来往往那些人没有一个是要买香膏的,锦衣华服而来,也不像是买不起的,东逛西看,确实更像是来打探虚实,探底的。
更有甚者夹杂着几个贼头贼脑的,走个步就要探头探脑往楼上看,真是看着就让人来气。
崔煦之是陪着坐在楼上的,这会儿见许宝妆和王曦月两个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几不可闻叹了口气,才劝:“我在清河也有几处铺面产业,闲来无事时会去看一看,坐上半日光景,毕竟是自己名下的铺子,外头不知那是我的产业,也会有眼红嫉妒的上门找麻烦。
刚开张那阵子,阿耶阿娘时常叫我去看着点儿,倒不是要我出面摆平什么,只是看一看人情世故吧。
生意场上就是这样的。
突然开张一家铺子,将来又是要同他们打擂台,在如意坊这么大张旗鼓的开了业,摸不透底儿,人家是肯定要想法子来探一探的。
这样的事情我从前见的实在太多。
别看那些是什么百年老店,照理说来
本是不缺生意的,老主顾又多,在凤阳府这许多年,高门勋贵人户尚且买他家的货。
原本新开一家铺面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情,只是摸不清楚底细,不知背后东家何许人,心中总归忐忑不安,是以便要派人来打探底细。”
他话音落下,才转头又去打量王曦月的神情,见她仍旧面色不善,似是不快,才又说道:“表妹原不必太放在心上,这些人来来回回不过两三趟,再多些时日便也不会来了。
眼下要紧的还是想着这铺面既已开张,生意总要做起来,现下来往这些人都没有要订货的意思,却不知表妹与许娘子是何打算?”
崔旭之自己名下却有产业,买卖经营的事情也过手过,是以问出的话倒正问在了点子上。
大张旗鼓的开了张,先前又筹备了大半个月的时间,从选铺面到商行置办人手,还有一应原料采买,甚至是许宝妆亲自盯着底下的匠人们制作香膏胰子出来,这诸多事说繁杂也繁杂,总归不是两个小娘子素日里吃喝玩乐那一套。
辛辛苦苦了这许久,总不见得说银子也扔了进去,精力也耗费了,结果开了张没生意,岂不是要给人看笑话。
旁人笑话倒也没什么,可两个姑娘
在长辈们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证,这铺面开起来也不要家中过问,也不要家中帮忙,她们自有章法。
其实这话本不是王曦月说的,她自想着经营买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也劝过许宝妆,切勿将话说的太满,否则一旦下不了台阶,要到家中去求人帮忙,便更难开口。
偏偏许宝妆是个又不听人劝的,无论她怎样说,总不肯听得进去,在益国公夫人面前夸下海口。
现如今买卖开张有三日,一笔单子没接到,来来往往全是这些糟心的人,叫崔煦之此番一问,两个姑娘面面相觑,似乎又拿不定主意。
崔煦之见状,心下多少了然,只又觉得无奈。
小小的年纪说要开张做买卖,原就是一时心血来潮,大抵并没什么主意的。
况且又有家中扶持倚仗,且不说益国公府如何,单说长宁侯府这边,从老太太到姑母,哪一个不是把王曦月放在心尖上疼宠着。
她又得了官封,是正经八百册封过的县主,要什么得不着?
在外头开个生意便想着大把大把的银子是天上掉下来的似的,大约也没想过,更是没经历过,要把一间铺面开起来,生意红红火火又长长久久的做下去,乃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
只是小姑娘家心气正高,他也不想一味的打击了二人的兴致,于是便想着如何能将话说得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