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决定了要把徐子琪送交内狱,此事也不必耽搁。
裴令元出了体明堂匆匆出府,要往昌平伯府去。
身后是王曦月疾步追出来。
他是听见了丹青在身后跟着喊姑娘慢些,心口一沉,才赶忙把脚步放慢下来。
裴令元背着手回身看,小姑娘踩着细碎阳光而来,大口喘着粗气。
显然是她方才走得快了,身体吃不消。
她站定住,捂着胸口,拍着胸脯,给自己顺气,小脸儿上还有些潮红没有褪去。
裴令元低头看她,眼里含着笑:“方才在屋里怎么不把话说完,还要追出来跟我讲?这样急匆匆的,仔细再累着了。”
王曦月才摆手说没事:“我只是想问问表兄,刚刚给忘了,内狱……我从前都在河间府也听说过内狱这样的东西,但从来也没见真正把高门郎君或是士族贵妇贵女送进去的。
如今说要把伯爵府的嫡出郎君送去,表兄方才说的云淡风轻,我怕表兄是为我的那些话,强装着不麻烦的样子给我看。
然后就回禀了外祖母,说有几句话想再细问一问表兄,就追出来啦。”
她是最善解人意的。
人家说世有解语花。
温柔的,恬静的,大抵就是王曦月这样子的。
她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昨天在昌平伯府里时候他真是连杀人的心都有了,小姑娘自己却没有那样的想法。
只是说了一句不甘心。
而不甘心生出来之后,又再没别的想法,单纯只是想叫徐子琪受一场牢狱之灾,不能叫他不长记性,再有别的,她甚至都想不出来。
譬如取人性命。
大约拿一把最锋利的刀交到小姑娘手上,她都不晓得那是能够杀人伤人的东西。
骨子里刚毅,性子却又温平。
其实很矛盾。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矛盾,才更加吸引人。
裴令元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些:“确实不麻烦,并不是因为你说的那些话而强装什么。
要给你撑腰出头其实有很多办法,你说不甘心,想叫他受一场牢狱之灾,若是内狱真的这样复杂,我换个别的法子也能惩治了他。”
王曦月听了这话才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又怕因为这事儿给表兄添麻烦,要你操持奔波。本来这阵子为着给我寻方子,表兄就已经很忙碌了,礼部又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现在还要顾着我。”
她抿了抿唇:
“听表兄这样说,我就放心啦。”
小姑娘总是为他着想考虑,怎么叫人心下不动容呢?
裴令元甚至很想抬手去揉她发顶,这种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想做了,只是每每都忍住,收了回去。
今天却是个例外。
因为她发顶飘了落花。
淡白颜色的花,垂在她乌黑发丝上,正好落在她鬓边的青玉发簪旁边,皎白颜色越发分明。
王曦月诶的一声,本来是要往后撤步子的,然后生生忍住,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裴令元给她摘下鬓边落花。
裴令元笑了笑,把那朵花摊放在手心上,伸出去,递到王曦月的面前。
王曦月低头去看,眉眼弯弯:“刚才追出来的比较着急,微风带得落花垂下,落在我鬓边,我也没有留神,倒叫表兄笑话啦。”
裴令元摇头说不会:“落花闲飘,很漂亮。”
到底是花漂亮还是人漂亮,他也不说。
王曦月脸颊一红:“表兄说这话叫人怪不好意思的。”
她伸手,从裴令元的手心里接过那朵落花。
她想这朵花真是好看。
开的最娇艳。
她没有看到过这朵花落在她发顶的时候是什么样,但是裴令元
看见了。
都说人比花娇。
她眼皮往下压:“表兄这会儿要去昌平伯府,他家住的那条巷子,从长街出来路口有一家饴糖铺子,表兄回来的时候帮我买些饴糖和饵饼吧?”
她少有开口跟他要什么的,裴令元顺着她的话应了一声就说好:“还要什么吗?樊楼和潘楼的菜色糕点吃不吃?”
王曦月摇头说不吃:“那些菜色都吃多啦,糕点那些不也是表兄经常买回来给我的,如今就不吃这些啦。”
裴令元才顺着她的话说好,然后笑了笑跟她说也没什么:“回头再有好的菜色,看着精致可口还不错的,再给你买回来。”
王曦月也说好,目送着他走远:“我先多谢表兄啦!”
她又果然蹲身纳福,裴令元正要转身走的时候,见了她的动作,无奈的摇了摇头,侧身把路让开:“给你带些吃喝玩乐的小东西回来,也值得你说上一声谢。”
他笑的很是无奈。
小姑娘近来很喜欢和他撒娇,可偏偏又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谦逊有礼,客气的不得了。
就好比眼下。
王曦月是真的目送他走远的。
丹青扶着她,春云也叫姑娘:“眼下
总算是放心了,有世子在,这事儿再没有不稳妥的。姑娘险些吃了那么大的亏,总要叫他知道知道厉害才好!
也免得真当咱们姑娘是天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