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置发落一个徐子琪并不值当什么的,只是如今又要暂且顾全昌平伯府的颜面,又不好把王曦月的事情声张出去,所以才显得棘手一些。
若要依着裴令元,似徐子琪那样的人,就算是杀了也没什么,说不得还是替天行道,铲奸除恶的大好事呢。
可要再往大了说,事儿当然不是这么办的。
高老夫人板着脸。
体明堂正堂屋中乌泱泱坐满了人,休沐的不必说,当值的也各自告了假。
“把人送走吧。”
高老夫人沉默良久,才终于开了口。
又拉着王曦月的手,低头问她:“满满觉得呢?”
险些受到伤害的是她,要怎么处置徐子琪其实最该问的就是她。
王曦月抿了抿唇:“如果要把他投入牢狱,不行吗?”
她是不甘心的。
一梦黄粱。
梦醒之后,她仍旧没有主动去害过谁。
她自己心里清楚,做不来那种事情。
旁人不来招惹,她很愿意平平静静的过完这辈子。
哪怕是存了心利用裴令元,那也不是要坑害谁。
然而这些人,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上来。
是他们要害她啊。
她希望这一切都能结束。
那些心存歹念
,阴鸷歹毒的人,本就不该活着。
王曦月垂眸下来,不动声色的深吸了一口气,旋即又把语气放的平缓:“我只是有些不甘心。”
她不觉得恨,嘴上更不说恨,所有的情绪都是不甘心。
这个年纪的女孩儿经历这样的事,昨日的慌乱与震惊崔氏还记得。
回了家后老太太听闻此事,往绿玉去了一趟,也见过。
所以这会儿听她说什么只是有些不甘心,她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只余下满心的疼惜。
于是把人更往怀中带,爱怜的抚着她的发顶:“你有不甘心就只管说,怎么样都成,咱们这么一大家子人,还能叫你受了委屈不成吗?”
王曦月心神定了定:“可我怕,怕得罪了昌平伯爵府。”
裴高阳沉了沉声:“无妨,你不必说这些,什么得罪不得罪的,本就是昌平伯府做错事在先,该有什么样的罪责都该他们家自己担待着。
莫说如今要把人投入牢狱之中,就算是要取他性命,来弥补你心里面的这些伤痕,家里都是能给你办成的。”
崔氏也连声说是:“只是碍于你的名声,总不好大肆声张,把事情闹开,叫人家都知道那日在
伯爵府里发生过什么。
众口铄金,女孩儿家的清誉名声何等要紧,哪里由得外头人指手画脚去呢?
所以才想着要有个什么折中的法子。
发落一个徐子琪实在不是什么大事,也无所谓得罪不得罪徐家,这里头最最要紧的无非是你罢了。”
王曦月心头暖融融一片。
她早就知道是这样。
但她还是开了这个口。
也不是说试探家中是个什么态度,长辈们的关切从来也不作假,只是她私心里想着这是没那么轻易揭过去,说到底得借长辈们的手才行。
“那我都听家里的安排。”
王曦月又抿唇,语气也是绵软的:“我不希望他好过,要只是把人关在家里,或是把人送出凤阳,换个地方叫他继续去享清福,我这一场罪岂不是白白遭受吗?”
她深吸口气,总算是抬了眼皮去看高老夫人:“伯府说的再好听,那到底是家中嫡出的郎君,娇惯着长大的,要真是只把人送走,伯爵府是不可能眼看着他受苦去的。”
这话在理。
当面一套,背地里又是另一套,这样的事情原也见得多了。
昌平伯嘛,或许不是那样的人,但没必要为了不确定
的事情给人家做什么担保似的。
一直沉默着没开口的裴令元是听到此处才沉声开口:“表妹的意思呢?咱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商量,祖母也说了,最紧要的还是表妹心意,否则你身上不好,今日叫你在绿玉休息着,也不必到体明堂来说话了。
你心里要是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成或不成的,这么多人帮你听一听。”
他语气和善又轻柔,仿佛是怕声音重一些,会吓着王曦月,又或是那口气出的重了,就要把人给吹跑了一样。
连高老夫人都侧目过去看他。
王曦月窝在高老夫人身边,耳尖微微泛红,挂着一层淡淡的薄粉颜色,她能察觉到裴令元投来的目光,略想了想,还是眉眼弯弯的望去一眼:“想让他日子哪怕过的清苦一些,年,甚至更久,主要是他有这样的心思,今日是对我,将来也可能对别人,从前更不知做没做过此类混账事情,叫伯爵府压了下去而已。
说他是作恶多端也不为过,叫他过逍遥日子,他是肯定不会记在心里,也不会长记性的。”
她这样说,裴令元就懂了她的意思。
一屋子谁不是人精呢?肯定都知
道她的用意。
高老夫人搂着人,也不说,就只问裴令元:“大郎,你说呢?”
“内狱也不是不能投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