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朱静怡和许宝妆,王曦月已经有些累了。
如今也不知是不是她心里面有了障碍。
自从说有了心疾,她总是觉得精神不济,动辄便累的很。
身上的伤没痊愈不说,这陪着人说上句话就疲乏,她自己都觉得长此以往,只怕日子都要没盼头了。
她还想着往后什么锦绣前程,好好过日子,现在看来,都成了笑话。
好在她也算是历经风雨的人,否则经此一遭,岂不是要把整个人的心气儿都给磨平了。
春云替她送了客,回了屋中见她歪在床榻上,掖着手上前来:“姑娘这会儿要吃东西吗?早起世子送了樊楼的糕来,这会儿还在小厨房的蒸笼里温着,世子说那些花糕入口软绵,也容易克化,很适合姑娘如今进一些,也问过御医,都可以吃的。”
王曦月实在没什么胃口。
她本来就不是贪吃的人,如今胃口比从前要更差些。
可春云提起裴令元,王曦月才心念闪过,招手叫她:“你让人把花糕拿出来五六块儿送进来,再派人去请表兄来一趟,说我有话跟他说。”
反正她知道裴令元在家中休息。
好像也不是休沐,是萧弘昀给他告的假。
具
体因为什么王曦月没问,但她想来八成跟她是有些关系的。
不然裴令元也不会这么有时间,一大清早到樊楼去给她买花糕。
春云依着她的吩咐掖着手又退出去,先吩咐了小丫头把花糕预备好,自己往前头院里去寻裴令元。
大约有两盏茶的时间,春云引着裴令元去而复返。
因休沐在家,裴令元身上不过最寻常长衫样式,腰间除去两个荷包,再没别的东西,虽然没有素日里的端方贵气,却也难得的干净素雅,另有一番气度。
王曦月撑着手肘要起身,裴令元眉梢一动,快步上前:“身上不好,挪动什么,哪有那么多虚礼,好好躺着吧。”
然后往床尾的圆墩儿坐过去,眼风扫过,见那些花糕摆放得整整齐齐,就放在她手边小案上,眼底才隐有了些许笑意:“这个花糕还算合胃口?”
其实王曦月一口都还没吃。
虽说是裴令元的一番心意,但早上买回来她就没胃口,一直到现在都是,实在吃不下,连半口都没尝。
所以她摇头说没有:“表兄特意去樊楼给我买回来的,我却实在没有胃口,一直放在小厨房蒸笼里热着,也没吃。
我有话想跟表兄
说,想着这个时辰表兄在书房看书练字也许没吃东西,才让元香去拿了五六块儿来,也给表兄尝尝。”
这都是年轻女郎爱吃的东西,裴令元几乎从不吃甜食,小姑娘惦记着他,他眉眼愈发柔和。
“我不爱吃这些,书房也备了吃食,叫她们放好了,你什么时候有胃口就吃两块儿,要还是觉得没胃口,自己想吃什么,让后厨灶上现去给你做,或是拿了银子到外面去买来。”
裴令元再没看黄花梨小案上的那碟子花糕,目光平和的落在王曦月身上:“朱娘子和许娘子才走,是她们跟你说了羊惠文被送去大相国寺的事情?”
王曦月短促的啊了一声紧跟着说是:“我问宝妆,她说归期无定,我想起来三舅母。皇后把人送去大相国寺清修,真没打算短时间内把人接回来吗?”
裴令元说对:“我问过三殿下,皇后的意思很明显,这半年时间应该都不会放她离开了,至于后面怎么样,得看你的态度。”
果然是这样。
皇后做到这份儿上,她再不下台阶,就确实是她不识好歹了。
“那看来我还是应该应下娘娘的话。”
裴令元眉心蹙了蹙:“原本是不想的
?”
“我心里想了很多,方才也跟宝妆她们说,德不配位这样的话,宝妆听了又数落我一顿,现在看来确实是我多心了。”
王曦月抿着唇,唇线拉平的时候,未免显得无奈,连眼底的那点笑意都不经意染上几分苦涩:“其实皇后也不是高抬我,这无非是给了咱们一个台阶,不下也得下。”
“你自己要是不想,就别答应。”
裴令元听她绵软的语气,心里就不好受。
好像她一下子变得怯懦。
无论是到河间府接人,在她年岁长成后初遇,还是把她带回凤阳这一路上,她那样坚韧又刚毅,连他都佩服起这个十六岁的女孩儿。
她一直都是积极向上,充满着蓬勃朝气的,什么困难也打不倒她,最柔软的身躯里藏着最坚毅的魂。
他是真没见过她服软示弱。
“没人可以逼着你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王曦月笑了笑,苦涩渐次退去,化作明媚:“其实想想我也不亏的,是吧?”
裴令元愣了下,旋即说是:“”不管是因为什么,最后的结果对你来说,确实算是最好的。”
他也做不了更多了。
除非安排人在羊惠文回泰山郡的途中刺杀。
要取她性
命不难,但后续难以善了。
他可以挡在小姑娘身前,只是她难免要受到影响。
走向两败俱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