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静怡护着人,听见萧萦问,脸色先阴沉下去:“阿月,是不是有人推你?”
她声音不小,这话一出口,立时在人群中又引起新一阵的骚动。
王曦月勉强稳住心神,面色发白,显然是被吓着了,眼底氤氲着一片水雾,眼尾红红的,好个可怜模样。
朱静怡见此更急红了眼睛,越发把她往自己身后藏,转过身来就冲萧萦道:“我方才拉得快,要是她自己摔出去,不至于拉不住,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推了她,力气大得很,所以冲劲儿才那么猛,我一时竟险些没抓住,连我都被带着掉进池塘去,要不是二娘和徐娘子动作快,郡主的宴上要再多出两只落汤鸡了!”
她生气,便连萧萦的面子都不看。
萧萦一听这个更恼了。
第一只落汤鸡可不就是她妹妹吗?
她面色铁青,阴沉着眸色,目光不善的扫过方才站在王曦月身后的那群人。
只有她们有机会动手。
那里原站了七八个小娘子,本来就是跟过来凑凑热闹看看笑话,谁知道这会儿生出变故,这笑话竟要落到她们头上来。
一个个面面相觑,心里怕的厉害。
“你们……”
“善初?”
萧萦才开口要问话,身后有人狐疑不解叫善初。
她回眸,
众人视线也不由落到裴令元身上去。
只见他提步上来,走的很慢,缜着脸,从前看来多见温和的人,此刻周身肃拢着寒意,竟逼得人不敢直视他。
本以为他要上前安抚王曦月的,谁知道他身形一转,朝着右手边迈出去三两步,于人群之中提了一个绿衣小婢在手上。
裴令元抓了人出来,那丫头圆脸杏眼,吓得抖成了筛子:“世……世子爷……您……您抓奴婢做什么?”
这是罗家的婢女。
萧萦一眼就认了出来。
听她敢质问裴令元,更横眉冷目:“有你质问世子的份儿!好生放肆的东西!你家娘子素日就是这样管教约束你的吗?”
人群中罗欣玉看清楚是自己的丫头被提了出来,眼神闪了又闪,在众人目光转投向她的时候,迟疑着迈开脚步:“玉微,方才不见你跟在我身边,你都干什么了?”
她是下意识脱口问出来的。
因为把玉微抓出来的人是裴令元。
倘或换个人,她是定然不依的。
闹起来的时候乱哄哄的,玉微的确没有跟着她,她起初没放在心上,想是人多挤散了,反正连她自己都是被挤到前排来的,玉微还不定被挤到了哪里去。
这会儿看裴令元在人群里精准的找到她,提了
出来,心中狐疑,竟隐隐感到不安。
后头萧弘深目光始终停留在王曦月身上。
他见小姑娘很爱笑,方才与他说话时,拘着礼数,笑容都没淡去半分。
她本来就生的白,年轻的女孩儿面颊总是红润,气色格外的好,眼下却褪去血色,只剩下煞白一片。
瞧着真让人心疼。
裴令元半天也没说话,玉微在他的沉默中越发抖的厉害。
萧弘深看看身旁兄弟们,这种场面本该大兄发句话的,毕竟是康宁的宴,出了这种事,他们做堂兄的,也该替她支应着。
先有五娘落水,又有侯府表姑娘差点儿被人推下荷塘,无论如何都不是玩笑。
但谁让这小姑娘是长宁侯府的表姑娘呢。
大兄会出面说话才是见了鬼。
三郎又……
萧弘深兀自摇头,索性背着手,缓步上来,倒同裴令元比肩而立。
方才那一声善初,也是他叫的。
他知裴令元做事最有分寸,没把握的事轻易是不做的。
既拿了这个玉微,自然有他的道理。
于是在他肩膀上轻拍:“你见她有古怪?怀疑是她推了王娘子?”
“不是怀疑。”
裴令元总算开了口,漠然扫了玉微一眼:“方才人多闹哄哄的时候,她就站在我表妹身后。从斜里伸
出的那只手,我看得真切,是个绿色衣裳的。”
他话音落下,先前惶惶不安的一众女郎们无不松下一口气来。
好在她们今天穿的不是绿衣裳。
玉微咬着下唇瑟瑟发抖:“世子看错了呢?奴婢没……奴婢就没有在那边……人太多了,奴婢被挤散,一直在找我家小娘子来着……”
“你怎么不在!”
也不知是谁拔高了音调突然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你刚才就站在我旁边的呀!就是你!”
其实对于她们而言,是不是玉微没那么重要,要紧的是有了玉微,她们就都没有嫌疑了。
看裴世子那个样子,此事不可能轻轻揭过。
再瞧二殿下这般模样,倒像是也要为此事出一出头的。
反正这个宴上的这些人,哪个也不是好得罪的,就连罗欣玉,也不是那么好欺负。
可要是跟皇子郡主,跟侯府世子比起来,那还是欺负罗欣玉比较有胜算。
再说了,裴令元信誓旦旦抓出的玉微,她们所做不过顺水推舟而已。
谁又在乎方才